皇天后土,富庶江南,南通郡下的溯源城中,天上人间酒楼深处,一个胸前袍子大开的男人正趴在地上,一寸一寸描画着“大作”。
那是他新近完成的春宫图。
“女人的毛发可是个技术活儿,一丝都马虎不得,更不能大咧咧连成一片,如若海藻一般,那还哪里有女人的风韵了?”
“安少爷教训的是。”
在这个袒胸露乳的男人对面跪着的是一脸汗颜的画师,俩人中间隔了三尺有余的春宫图,屋子里粉红无边、莺声笑语。
“哎呦,你把香蜡拿开,天都大亮了,还惺惺作态做甚?!别滴了油在我的宝贝画上。”
男人挥着袖子,扫开那贴得他极近的魅惑女子,当红歌姬春泥。
春泥听着这话鼻子都气歪了,这画里罗纱半脱春光无限的女人明明就是她,可是这安大少爷对她这个大活人不敢兴趣,反而宝贝着这破画像。
不愧是“溯源第一怪”的安以墨。
“哎呦,安少爷,您大半夜的把妾身折腾起来,先是一动不动让您画,又是一动不动替您举蜡烛,你不怜香惜玉就算了,怎么能伤了我一棵玲珑翡翠心呢——”
春泥自捂胸口,却不见得是挡住了多少,反而将本已春光大泄的羽纱,掀得更开阔了。
“春泥,你这可就说错了。”
“哦,安少爷,我哪一句说错了?”
安以墨抛了一个媚眼,比女子还要娇媚,语气却凌厉极了,“你算我哪门子妾身啊,叫的真亲热。”
春泥听了差点倒仰过去。
真不知道这安以墨是哪里好了,怎么会让溯源城这屈指可数的几位千金都主动倒追呢?
春泥才刚来溯源三年,自然不知道安以墨早先也是个良人。
他上京考过功名,入书院陶冶过情操,子承父业经营偌大的产业,无人不称道。
尤为是对女人的眼光和甄别,让人拍案叫绝。
正妻颜可,舅父是京中大员,还有一房亲戚在宫中做事,传说她给过世的那位皇帝老子倒过马桶。
二夫人柳若素,柳家在溯源城是仅次于安家的富贵人家,柳小姐更是温柔如水的女子,人称赛西施。
三夫人阮诗痕,兄长是溯源的父母官,绝对是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
这个完美的组合,曾羡煞了多少旁人啊,尤其是这三房美娇娘,要地位有地位,要资金有资金,要权力有权力,可真是优势互补的产业结构。
连路人走在安园的高墙外,都想扔块石头进去。
一来试试大院深浅,二来砸中一个是一个。
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开心的动物。自己乐了,倒不如看别人哭来的痛快。
也许就是这些仇富心理作祟的良民们日日夜夜的咒怨,安园终于被天打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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