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十年了都没长点个子?”
“嗯?”池砚一脸懵地抬起头,他万万没想到裴问余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掐着这条线,于是没好气地说:“差不多得了,还想怎么着啊?”
池砚高中毕业后身高就没有力争上游的劲头,一直停留在脱鞋一米八的水平,关于这件事,他把黑锅全扣在了北欧的风水上。不过,玩笑归玩笑,池砚没在这方便在意过,因为够用就成。
直到再次遇见裴问余,直到他们俩重新站在一块儿,这才发现,身高的差距,的确有点多。
池砚问:“小余,你有多高了?”
裴问余冷不丁又听见池砚这么叫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强行稳了神,说:“一八七。”
“漂亮。”池砚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用的什么牌子钙片?推荐一下。”
裴问余:“大学的时候为了转移注意力,加入了篮球社,社团里的人都高,我只能每天晚上一杯牛奶,坚持了两年——不过,你就算现在每天吞一头牛也不管用了。”
池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啼笑皆非,“去你的。”
两个人保持着自然的体态,想到什么聊什么,仿佛身体的距离近了,隔着十年的光阴也能少了些。
当肢体和心都慢慢放松下来,人也不再拘谨。
时间差不多了,裴问余说:“池砚,要我扶着你过去吗?”
池砚半仰着头,扫了裴问余一眼,逗笑着说:“谢谢不用,就两三步的路,我还没七老八十到着份上,留着以后再扶吧。”
“好,以后再扶。”
裴问余应着,侧了身让池砚走,这时,他眼角看到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池砚,阿婆是怎么没的?”
池砚知道裴问余说的是谁,他偏过头,微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裴问余看不见池砚眼睛里的光了,他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正当裴问余准备拿什么东西盖过这个唐突的对话时,池砚却慢慢地开口回答了:“深夜突发急性心梗,第二天才被人发现。谁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走得孤零零的……她应该会怨我们。”
医院走廊的人多,但冷,池砚好像在发抖,裴问余想去握着他的手,暖一暖他的心,可是这么做不合适。
裴问余只能很克制地把手放在池砚肩头,对他说:“不会的,人一生到头,在那个时候,看得最明白——阿婆温柔敦厚,对所有人都是关怀备至饿,不是会怨人的性格,空了多去看看她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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