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侧了半个身位,不露声色地跟黄老板保持着半米距离,并且谦逊有礼的点头,说:“我不走。”
收银台前,壮壮还在排队等结账,池砚对他招手,问:“我先去外面透透气,你开车了吗?”
壮壮:“开了,我刚叫了代驾,我们等会儿回哪?家还是公司?”
“回家吧。”池砚恹恹地说:“喝多了,我想回家。”
“哦,也行!”壮壮做贼心虚地往上瞟了一眼,小声说:“楼上那帮人怎么办啊?”
池砚蹙着眉,又忍过一阵胃痉挛后,才有气无力地说:“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给他们叫辆车,把他们送到就成了,再把话说得漂亮些……你会说话吧?”
“我会!!不看脸我巧舌如簧啊!”壮壮推着池砚,说:“你先出去,小心又让他们逮着。”
“嗯。”
夜里的温度比池砚刚下车时又低了一个度,他穿得衣服不多,此刻颇有点瑟瑟发抖的可怜样。不过还好,又冷又疼的身体,足以让自己保持大脑清醒。
他们又遇见了。
池砚在冷风中回想了遍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他是不是应该回去,打个招呼或者要个电话号码?可是,他应该怎么开口才合适?当年他一声不吭的消失,裴问余怨他吗?
一连串问题像串着葡萄绕藤似的缠着池砚各路神经,不着片刻,他连气都喘不顺了。
十八小酒馆的大门口有几个小石墩子,池砚站着纠结片刻,没结出个所以然,还消耗了不少体力,于是,他自暴自弃地往石墩上一坐,暂时关闭了大脑。
同在一个城,有的是机会。
想是这么想的,但池砚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五分钟后,池砚听见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壮壮结完账出来寻人。
一回身,池砚再一次对上了裴问余的眼睛。
刚刚坐着时没发现,裴问余好像又高了不少,浑身休闲打扮,连领口都只随意地敞着一只扣子。
裴问余左手牵着小胖妞,安之若素地迎着池砚的目光。
池砚的定力没裴问余这么高,稍微没控制好,屁股一打滑,差点从石墩掉下去。裴问余伸手扶了池砚一把,随后,两个人像窜通了电流似的,一触即放。
“你……”
池砚刚蹦出一个字,忽然感觉嘴里原本又苦又涩的味道,搅着浓重的酒精,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丝血腥味,三重夹击在口腔里铺开,熏得人晕头转向,再加上不消停的胃蠢蠢欲动。在一阵接一阵抽痛过后,池砚还没来得及站稳,喉咙里就涌上一股腥甜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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