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尘埃落定,他们身无一物地奔向各自的未来。
第76章 近乡
池砚了解何梅未雨绸缪的焦灼心情,但还是没想到她能一棒子把自己戳那么远——池砚第一次踩在北欧的土地上,首个反应就是在脑子里数了数自己行李箱里的羽绒服。
更让池砚没想到的是,何梅居然身体力行地放下了国内所有的牵挂,在北欧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了他整整四年。
刚开始几个月,池砚忍着不去想裴问余,但越不想就越想,导致他整宿整宿睡不着。
池砚怀疑自己可能抑郁了,于是,在上课之余,他瞒着何梅偷偷去了几趟医院。池砚鸡同鸭讲地跟医生沟通了好几轮,最终被心宽体胖的洋阿姨确诊为水土不服,开了一盒安眠药,就被打发回家该干嘛干嘛了。
池砚后来想想,觉得也是,以他这种性格,跟抑郁缘分不大。
何梅在居住地租了一套一百来平的公寓,三个房间,池砚独占两间。但池砚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单独跟妈相处过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很不愉快的输出过程,所以母子俩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空间里,基本不怎么交流。
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冷处理,结果一不小心,冷成了北欧的温度,处处冷眼旁观。
最后,是池砚先受不了的,他提出搬回学校宿舍,何梅没说什么,就算是默认了。从那往后的几年,他们虽在一个城市,但各过各的,谁也不搅和谁心里的死水。
何梅一个月平均两个电话,询问池砚在学校的生活——关于课业和结交的朋友。
池砚知道何梅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的回答里充满了敷衍和搪塞。事实上,池砚在北欧这个国家的生活就是这么乏味。
在性向生活开放的国度,池砚这几年愣是没谈过一个对象,男的女的都没有——他那张帅气和善的东方面孔,在学校里意外吃香,单方面靠近他的人不少,但这些人在池砚眼里,全都乏善可陈,他尝不出滋味,所以也没有兴趣。
一股脑扑在学习上,池砚活生生地把自己不感兴趣的专业学成了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连他自己都咋舌。
果然,早恋危害学习是至理名言。
在北欧的第四年年尾,池砚利用课余时间在校外打工时,接到了何梅的电话。那时候是大半夜,刚下完一场雪,冷得钻心刺骨,池砚划开手机的动作就足足用了半分钟。
“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
何梅说得很平淡,但池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你在哪儿呢?”
池砚在掌心哈了一口气,他捂着自己被冻得麻木通红的耳朵,说:“妈,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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