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问余紧绷着脖颈,顶着在座各位各异的目光,迫不得已地说:“是。”
一旁的张阿姨端着水给池砚,见缝插针地溜进来,说:“早上出门是有点感冒,大小伙子发个烧,有助增强免疫力。哟,瞧着慢脑门的汗,出汗是好事!”
一群人一唱一和终于把老太太哄安心了。安了心才注意到这屋里原来站着一个陌生人,虽然跟这位陌生人刚刚还有过眼神交流,但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这位是?”
“我同学。”池砚说:“他陪我去医院。”
这一句直接拉升好感值,老太太本来看裴问余就眼熟,现在更是顺眼得不得了。老一辈看见小辈就是爱操心,她操心完池砚,又开始操心裴问余。
“这么晚还送他回来啊,你家住的远吗?”她盛了碗粥,推到裴问余面前,“吃点东西再走,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放心!”
“我……”
池砚挑了一个看着漂亮的咸鸭蛋给裴问余下饭,顺口接过话茬子,“他父母都不在家。”
说话的一个意思,听话的另一个意思。老太太明显没想得太复杂,他看了一眼外边乍起狂风的黑暗天,说:“家里没人就别回去了,晚上在这儿住一晚吧。小张啊,去翻床被子。”
张阿姨附和:“好好,今天晚上雷雨天,过不久就得下场暴雨,住一晚别走啦,免得半路又淋坏一个。”
在几个人无意识地推波助澜中,裴问余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池砚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眼皮再也撑不住。在回房间之间似笑非笑地对喝粥的裴问余说:“喝完粥就上楼吧,晚上睡我那屋,左拐第二间。”
那粥其实挺好吃的,但进了裴问余的嘴里完全寡淡无味。奈何旁边有一位目光灼灼的掌勺师傅,裴问余不能抹了她的面子。于是端着再来一碗的表情,一口气灌下了那碗粥,烫了舌头也管不着,心早就跟着池砚飞了。
池砚在某些方面有一点公子哥的臭毛病,比如眼下就算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他也要按部就班刷个牙,不能冲澡就洗把脸,换身舒服的睡衣,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安安稳稳地躺进被窝。
裴问余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面,池砚刚好从浴室里换了身衣服出来。
“……”池砚:“这宵夜可真够丰富的。”
裴问余把碗放在书桌上,再把筷子端端正正地架在上面,“这是给你的。”
池砚摔进被窝里,放松身体深吸一口气,虚虚弱弱地说:“放那儿吧,朕暂时吃不下……”
裴问余轻笑了一声,看着池砚抱着被子打了个卷,把自己完完全全埋进去,只露出发梢顶,微微晃了两下。
整个房间只亮着一展照明不大的台灯,裴问余借着那光,看见书桌上反射着的玻璃相册框——一张是现在的池砚,好像在哪个旅游景区拍的,二了吧唧朝天举了个‘耶’的手势,笑得明媚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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