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不去和室,转身去了君子院。
偏远僻静的四君子园林,恐怕是这座老宅子唯一安宁祥和的地方,连景观梅兰竹菊都显得静谧清幽。
静子行色匆忙,走到猗兰阁门前,一眼见到了跪在门外的身影。
“远山?”她惊讶过去问道,“你一直在这儿?”
远山红着一双眼睛抬头,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钟先生不愿意去见师父,我又不敢独自回去,静子女士,您劝劝钟先生……”
“好了好了。”静子低声安抚着他,“你先起来。”
远山摇了摇头,直挺着腰板,眼眶泛红的看向紧闭的木门。
静子没有办法,抬手敲门。
“钟先生,您醒了吗?我是载宁静子。”
里面静悄悄的,仿佛钟应听不见也不想听见,静子皱着眉,低声说道:“我已经听人说了,父亲连夜找出了学文的录像,看了整整一夜。您若是和我去一趟,我便劝说父亲,将这些录像整理出来,一并交给您……”
她还想仔细筹谋,说点儿钟应可能会心动的话,却没想到大门轻响,打了开来。
“钟先生!”
备受关注的钟应沉着脸色,走出猗兰阁。
他垂下视线,见到跪了许久的远山,心中尽是冷漠冰凉。
“远山,站起来。”
他来到日本,没有一日舒心顺畅,只见到满满的刻板规矩之下,掩盖的龌龊肮脏。
“带路吧。”
远山的脚步急切,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跪了许久,只为能够领着钟应赶去和室,感到高兴。
“师父,钟先生来了。”
他跪得容易,声音轻快。
钟应随后进入室内,与他擦肩而过,都能听出他言语里的欣喜若狂。
可惜,钟应高兴不起来。
面前的宁明志一夜未眠,脸色灰败颓然,在氧气管的辅助下,呼呼喘着气。
这丑陋狡诈的老人,一双眼睛缠着泪水,奄奄一息的说:
“你看看你爷爷……你看看他……”
宁明志的话,仿若指责,仿若告状。
钟应懒得去猜测他的心思,视线一转,就能见到电视机里久违的爷爷。
那时的林望归还没有重病,看起来年轻许多,笑容温柔。
钟应凝视着他,缓缓坐下,身边的致心赶紧从头开始播放,让钟应能够看得清楚。
录像缓缓前进,只见年轻许多的林望归笑着走到了眼熟的七弦琴前,声音清朗的说道:
“最近跟一位朋友研究乐谱,学会了《猗兰操》,正好弹给您听。”
他神色腼腆,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丝谦卑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