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钟应微笑着帮连生熠劝说着温柔的母亲。
“你们是她最爱的父亲母亲和兄长,她想弹奏最好的乐曲给你们听。”
于美玲总是容易涌上泪水。
她越来越了解自己看似乖巧的女儿,就越来越清楚,那颗稚嫩幼小的灵魂比她想象的强大,比她想象的坚韧。
“好,我同意她的独奏,但是——”
于美玲愿意放手,不代表她就能放心。
“钟应,你能替我们陪着她吗?”
她小小的姑娘,仿佛要踏上一段陌生孤独的旅途,拒绝了父母兄长的陪伴。
但是于美玲仍旧希望,有人能够陪着她。
一位母亲的请求,令钟应愣了愣。
“如果熠熠不介意的话……”他不是很确定,“我可以陪她。”
钟应和于美玲短暂达成一致,很快就告诉了专注保养银弦的熠熠。
她拿着松香,每天重复枯燥繁杂的程序,一丝不苟的保护着朝露,也保护着老师们对她的期望。
钟应说了于美玲的请求,他以为熠熠会失落。
却没想到熠熠的眼睛闪闪发光。
“钟老师,那你能用古琴给我伴奏吗?”
“古琴?”钟应诧异看她。
自从一场《春望》之后,钟应就避免提及古琴相关的一切。
能够抒发心底情绪的琴音,曾让熠熠唇色发白、痛苦颤抖,他不想可爱的小姑娘受到悲伤的干扰。
可熠熠却说:“对,我喜欢古琴的声音。”
“我一直觉得,那是一种神秘的乐器,在我不伤心的时候发觉我的伤心,像是有灵性一样,能够直击灵魂。而且,弹奏它的人,也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光芒。”
漆黑的眼睛澄澈漂亮,看着钟应,“就像你。”
“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连生熠听说了那场在维也纳的音乐会,连君安说得痛苦又备受折磨。
她面前的古琴演奏者,凭着一首钢琴曲,立刻找到了她的存在。
连生熠心中的震撼,直到现在都强烈得声音激动。
“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在音乐里发现我的存在。”
她雀跃的讲述着快乐,“钟老师,你一定可以懂得我的心情。”
连生熠放下了松香,抖落了多余的粉尘。
她说:“就像这段旋律一样。”
朝露的琴弦轻柔颤抖,远比钢琴低沉婉转的弦音,缓慢、忧愁的流淌在音乐房之中。
钟应弹奏过它。
钟应寻找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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