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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今天站出来,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死而无憾。”

钟应想到纸张上记录的只言片语,都能感受到音乐人的顾虑。

即使是沈先生,在演出之前,也忐忑的提笔写道:

“明日若是出了乱子,过错在我,只盼祖师爷开眼,知晓我们一心赤忱,护我们演出顺利。”

他们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却不是蜷缩苟且的懦夫。

1937年的首演,十三弦筑准备不足,并未登场,算不得完完全全的千年遗音。

可是他们依然募集了大量物资,送去前线,缓解了一些后勤压力,更坚定了清泠湖众人支持抗战直至胜利的信念。

于是,遗音雅社的演出一直定期举办,全国各地的富商权贵都闻讯而来。

直到清泠湖沦陷,他们才停下了舞台上的演奏。

厉劲秋安静听完,忽然觉得胸口沉重得慌乱。

音乐与战争、音乐与命运始终紧紧纠缠。

沈先生拒绝为日军奏响音乐,决定了遗音雅社惨烈的命运,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当时遗音雅社,为什么不给日本人表演?”

厉劲秋不能理解,思考方式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愤慨。

“他们应该用音乐表达思想,怒斥侵略者的无耻,直接当着观众的面,把那群日本人听得羞愧难当!”

钟应说:“你的观点,不是没有人提出过,但是,战争时候的情况,不能用我们现在的情况去推断。”

“你想,我们的战士在奋勇杀敌,不顾性命,遗音雅社却在战士们流尽鲜血也没能保护的地方,给敌人弹琴……”

钟应苦笑一声。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不像是遗音雅社用音乐抗争,更像是一种向侵略者的妥协屈服。”

钟应懂得音乐人想要用音乐唤醒沉睡意志的想法。

但日军不是沉睡的雄狮,而是沾染血腥的刽子手。

他们所过之处,全是苦难同胞兄弟姐妹的鲜血与冤魂。

再是冷漠无情的琴家,也无法在残酷血腥的清泠湖,为日本人奏响的乐曲。

哪怕这乐曲,饱含着他们对侵略者道不尽的仇恨,他们也不愿、更不能为侵略者演奏。

钟应幽幽叹息,随性扣响空荡柔软的沙发,仿佛在练习刚才崭新的钟声,又像在借素琴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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