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歇,杯子里的茶色已经淡得几乎透明。
宋辞眼里拢着一片雾气,讲完了这段离奇又浪漫的故事,神色比来时从容。而我仍在等着她给出最后的结局。
“后来,我又好像发烧一样,疲倦到迷糊。睡过去之前,Danny Fong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那个插着凤凰花枝叶的陶罐子,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记得我问他——‘我还能再找到你吗?’”
她沉默片刻,又叹一口气:“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而我居然也忘了,他有没有回答过我。”
我听了四个小时的漫长故事,最后便是这样戛然且含糊地收尾了。我几乎怀疑宋辞烧坏了脑子来诓我。未等我质问事情真假,便见那张含蓄到平淡的美人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快活,像夏日晴空那些长在山头的圆白云团,热烈而明朗。
“我跟张随分手了。”宋辞说。
“你……”
她指尖拈出一片泡得舒展的东方美人叶,碾搓几下,快活神情里渐渐浮起一种坚定和决绝:“床头的凤凰花是真的,所以Danny来过,所以梦也是真的,只有——只有他在撒谎。
“赫舍里·如意在出府嫁人的前一夜死去,而方丹青余生几十年再没提过笔——这是我当时未完成的梦。
“现在,我记起来了。”
她将那片茶叶轻轻放到茶盘上,垂着眼笑笑:“这种一生相望不相识的戏码,真的太苦太苦了。也唯因其苦,我才知道再世的重逢有多令人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