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新当他是被文献综述比赛折磨的,苦口婆心地劝:“辞,要不咱们别参加了,你看你被搞得都不像个人样。要为了给康院长交差,大不了初赛结束后再放弃嘛!”
“不要。”康辞一口回绝,“我现在必须找点事做。”
黄家新不解道:“打游戏呗——”
“不要!”
声音之大引起了另两个室友的纷纷侧目,黄家新一愣,还没开口,康辞首先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现在太敏感,情绪仿佛一点就炸的炮仗。
懊恼地搓了搓脸,康辞放轻了音量可从内而外透出一股疲倦:“对不起小新,不是冲你,让我自己静静好吗。”
黄家新理解地拍拍康辞:“得了,你什么时候想倾诉了,哥们儿随时等你。”
康辞略一点头,重新捂住自己的脸。
他好像就此听不得“游戏”这两个字了,情绪还没缓解之前别说和小南瓜再次一起组队,连听见登录御剑江湖,康辞都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其实也有来由,他不肯溯源。
“陆朝南就是小南瓜”的认知与“绝对不要暴露自己”的结论存在一些矛盾,康辞现在无法解决,更无法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只能打退堂鼓——遇到困难打退堂鼓康辞干了很多次了,但这次更像被迫的。
所以很烦,很郁闷,很怨念,甚至悔恨起为什么自己要手贱。
看论文也没有任何心情,批注上陆朝南的名字缩写起了反效果,白纸黑字他一句话都看不入眼,只知道盯着发呆,思绪越发混沌。
那天他下意识把显示器关了就离开,之后陆朝南有察觉异常吗?
如果有,他会就此把游戏里那个人和自己联系起来么?
他发现的话,会……
“会讨厌我吗?”
这疑惑把康辞折磨得彻夜难眠。
擦伤很痛,扭伤始终拧住他的某一根神经宣示存在感,更别提心理上的巨大崩溃。后半夜侥幸睡着,梦里来来回回,无比古怪。
他重回天河一线,银河美到不真实。
身边的红衣少女抱着缩小了的银狐坐在阶梯上,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朝他笑得非常开心,脚踝的金铃随动作一阵脆响。
她眨眨眼,张口说话却是个熟悉的低沉男声:
“康辞,你综述不及格,回去重写。”
康辞吓了一跳,差点就醒了。
但困顿抓住了他,天旋地转的片刻后康辞猛地从游戏脱离出来,置身虹大优美的校园中。银杏林还是绿的,浓得化不开,与远处的香樟一道交织出深深浅浅的屏障,他坐在长椅里,往前一看,陆朝南路过他时脚步优哉游哉。
梦里的陆朝南穿灰白两色运动衫,却戴了一副和打扮极不般配的金丝眼镜。他仿佛不认识康辞,两人隔着银杏林的小道对视良久。
“你是小南瓜吗?”他不受控地问。
戴眼镜的青年拉了一把背包,没听懂。他像第一次见康辞,可却没露出让人齿冷的严肃表情,微风拂过,他的眼角轻轻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