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孟氏,你要作甚!”程家老母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但老太太的牙根是咬紧的,满满都是色厉内荏。
孟封娘目光清冷,又仿佛变成了封门山上那无心亦无情的阿顽,声音似无波古井,凄清幽冷,用两个字回答了程家老母的问题。
“杀你!”
程家老母被刀剑抵在后背上,裤-裆早已吓湿了,一片腥臊。
彼时的程世林刚从外面喊了车马,一进门就看到这让他睚眦俱裂的画面,他腿脚发软,强装镇定,“石娘,你……你把刀放下。”
孟封娘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满脸惊慌的程世林,刀尖向前递出一分,划开了程家老母的皮肉,程家老母顿时吃痛出声。
“你让我把刀放下,我就把刀放下?”
手腕一翻,刀光纵横,程家老母的右手落地,人也痛得昏厥了过去,孟封娘收好手中的刀,不再去看面色早已吓得惨白的程世林。
她向化作火海的房中走去。
“她要害我性命,虽未如愿,但这只手必须留下。”
“程世林,昔日-我不忍见你母子二人漂泊,为山贼欺辱,万万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你科举入仕,看不上我这等乡野粗鄙之人,大可一封休书留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万不该纵容你母亲烧我阿爹阿娘留下的祖宅!”
“今日-我断她一手,前尘恩怨两清。你将休书留下,自此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他日再见,形同陌路。”
程世林赶紧招来车夫,将程家老母扶上马车,从衣服上扯下一布条,替程家老母将手腕上的伤口简单扎了,匆匆往县城而去。
孟封娘立在火海中,看一眼烟尘与火光乱舞的房间,将自己招来的本命长剑背在身后,又从那被她压在榻下睡了十余年的封魔石中的封魔真意全部汲取,转身进了尚未烧起来的厨房,从厨房中提了一些做好的吃食,趁着夜色上了山。
山间,一藏风聚气之穴。
两座矮坟孤零零地立在松树下,野草萋萋,不知名的鸟儿藏身在松柏林中,咕咕叽叽叫个不停、
孟封娘将自己带来的吃食摆在坟头前,以烧酒奠过后,跪地朝那两坟头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响头,道:
“终憾一世缘浅,祝阿爹阿娘来世太平顺遂。女儿肩上背负太多,日后怕是不回来了,爹娘若是泉下有知,还请安心。”
事实上,这坟下埋着的只剩下两具枯骨,骨中之灵早已不见,大抵是被此方地界的阴神鬼差之流度去了。
孟封娘知道自己说再多也只能说给这夜空与从松柏林中吹来的夜风听,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几句,给这一世的血肉父母一个交代。
等到香烛冷残,孟封娘将祭奠用的饼食挖洞埋下,站在山岗远眺山下,火势已经熄了,只剩下一片残红。
程世林大概不会给她送休书了,那她也就不回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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