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对那莫名其妙、蜘蛛的愧疚?!
李景淮有些不可置信地瞧了一眼,又瞧了一眼,然后蹙起了眉。
“殿下说得对,是奴婢疏忽了。”沈离枝眨了一下沾着雨珠的长睫,黑亮的眼睛因为雨洗,更加透彻明亮。
李景淮没有反应,沈离枝就转过身,窸窸窣窣忙活了一阵。
常喜抻长脖子,好奇道:“沈大人不会把蝴蝶给送回去了吧?”
说着,一只蝴蝶就在转小的雨中振翅飞了起来,绕在沈离枝身侧缠绵徘徊。
常喜缩了缩脖子。
好嘞,做梦呢。
蝴蝶放肆在两人眼前飞了一阵,在李景淮阴郁的目光中越飞越高,最后越过了院墙消失不见,这时沈离枝才反过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拿起搁在一旁的伞站起来。
李景淮又垂眼看着沈离枝纤细的背影,越看生出几分茫然。
是自己那日在戒律司不够血腥暴虐,没能彻底吓着她,以至于她竟敢放着‘沉怒’的自己自顾自得忙去。
还是她当真脑子里就没有害怕畏惧?
“奴婢放了一块糖。”
沈离枝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笑脸,她敬佩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常喜咋舌。
李景淮忽而哼笑了一声,原以为她在忙活什么,不过是在做一笔单方面的置换。
“糖也替代不了先前那只蝴蝶。”
拿走一件东西,再硬塞来另一个。
世间当真可以做到一替一换,无怨无悔吗?
常喜微微一怔,同时回眼,看向表情从容的沈离枝。
太子当真是在说蝴蝶和糖吗?
还是在说沈离枝和沈明瑶。
沈离枝笑容收淡,像是天边渐小的密雨,她眉目被洗得如墨染,越发显出她五官的优越。
眼弧柔和,唇珠饱满,一张娇妍夺目的脸被雨水一洗,像沾了露水的芍药花蕾,凌乱柔美。
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青翠的花圃之前,她那身绯红半袖裙洇着深浅不一的水印,像是花丛里浓淡相宜的团锦,她唇角只弯出一个很小的弧度,声音软绵。
“不试试,怎知它不会更喜欢这糖?”
李景淮眸子蓦然一缩,定定看向她。
沈离枝弄湿了衣,在温暖的廊下方觉得湿冷渗了进来,难以忍受。
她本想回去换了衣裳再回来,郭知判得知后连忙让她不着急走。
不一会就从她屋中捧出好几套衣服。
“这些是下面孩子做的,但是我和杨大人都老了,穿不得这样鲜艳的料子,送给你正合适,你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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