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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禾银絮与安公公做了礼数,便被星檀屏退去了一旁。

“安公公,可是寿和宫有什么事儿?”

安公公一揖,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件,递来星檀眼前。

“娘娘,是府上来信了。”

星檀接来,借着黄昏微弱的光,方见信封上空白无字,定是拖着亲信送进宫来的。取出其中信纸,星檀认了出来,是父亲的笔迹…

信上的口吻,是父亲对姑母说的。道是,兄长在江南修葺水坝的差事,出了纰漏,搭上了几条人命…弹劾的奏折,已由长孙谦一干人等,送到了皇帝手中。

星檀目光弥散在信纸上,视线渐渐开始模糊。

这半年来,长孙谦帮着皇帝弹劾翊王党羽,悉数落了网。先是与东厂有关的一干武将,吏部尚书吴晋南,镇海将军玉石峰,如今该轮到她的阿兄了…

耳旁安公公的声音很是清晰:

“娘娘,太后娘娘让奴才来与您带句话。”

“您是国公府的女儿。这点,终究是撇不开的。世子爷幼时待您怎样,您该很是记得。娘娘若真不想坐这皇后的位置,也急不得,得等国公府的人都安置好了才行。”

安公公的声音在耳边轰然。

幼时,父亲公务操劳,母亲偏爱幼妹。在京都城的时候,唯有阿兄将她捧在掌心。

那时的她,就像个小跟屁虫,时时坠在阿兄身后。阿兄去哪儿,她都要一起,因为不愿留在府上跟母亲说话。

也只有阿兄愿哄着她开心。

“阿檀为何不习琴了?阿兄还等着听。”

“阿檀怎会没有月悠好看。在阿兄这里,阿檀最好看。”

七岁母亲决意要送她去江南的时候,也只有阿兄与她求情。

“阿檀是陛下亲封的朝阳郡主,企是母亲说送走就能送走的?母亲你偏心小妹便罢了,就如此容不下我们嫡长的姑娘?”

……

安公公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她缓缓走向湖面,手中一扬,那信纸落在湖面的粼粼徐波之中。渐渐地,上头的墨迹被湖水化开,轻薄的信纸也缓缓沉入了湖底。

她也好似被抽干了一般,随着那张信纸在缓缓下沉。四周冰冷,水如一坐坐石墙,温柔地将她一点点吞灭。

手腕上忽然传来的温度,将她一把拉了回来,一双细长的眼眸撞入她的视线。

“娘娘…湖水深,不好再往前了。”

她恍然察觉自己已微微湿润的眼眶,忙抬手揉了揉。脚下陷在湖边的泥土里,绣鞋也染上了泥沙。

江羽撑起纸伞,将她护在伞下。她这才发觉,盼了许久的第一场秋雨,便就在方才落了下来…

她伸手扶着旁边的人,登上了湖边的小泥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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