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絮就在巨鼎的另一边,满身尘土,袖子掉了一半,手臂正在流血,周围的地面凌乱地散落着仙果,有的已经被压烂了。
仙果是无絮常吃的。
见到无絮,她顿时想起了冢宰的最后一幕,尽力克制自己的慌张:“冢宰她,不成了。”
无絮心中一动,当日那人威胁他,叫他把王引到她的府邸,说是要避开那门亲事,没想到今日,竟到了这一步。以她的修为,如何能和冢宰对峙,能武力压制冢宰的只有大司马。剑修最守门规,若是杀了妖魔之外的活物,就是死罪……这些都在她的计划内么。冢宰一走,大司马若是自裁了,那从小就被护在羽翼之下的王——
胸中一阵乱麻的当口,从无絮身后的更深处传来岩石被炸开的声音,一阵地动山摇,头顶有细碎的沙石往下掉。
“主上!”
无絮大呼一声,把王推到一边,与此同时,巨大的岩石压倒了他。
浮元在猛烈的冲击中失去了意识,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砸落,在巨鼎上凑出金石撞击之声,尖锐的石子飞蹭过她的脸颊,落下一道红痕。
长链的一头第一次握在渠末自己手中,只要几步,他就能逃出这个濒临崩塌的洞穴,逃离羞辱过他的暴君,离开这个国度,重获自由。
但就在浮元触地的瞬间,他向前一大步,手心环在她脑后做了缓冲,随她一起扑倒,手肘支撑着,把身体当作屏障,挡在了她上方。
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洞窟顽强地保留下来。
无絮咳嗽几声,吐出一口尘土,眼前是几乎被埋没的王和为她挡住落石的剑修,由于肩膀用力,鲜血沿着骨锁处流下来。
“我还以为,你恨她。”无絮的下半身被死死压住,挣脱不出,勉强抬起脸,虚弱地说了一句。
渠末朝旁边啐了一口,咬着牙支撑着,声音因剧痛而微微颤抖,“恨,但要她活。”
无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眼神坚毅、决绝,超越了生与死、爱与恨、亲与疏,他曾经见过这种眼神,那时他既害怕又绝望,但此刻,他隐隐觉得,自己或许也有同样的眼神。
他一手伸进衣襟,轻叹了两声:“好,好。”手指勾出一个锦囊,朝渠末扔了过去,“里面备了些许丹药,给主上服一颗,你自己服一颗,保证伤愈如初,剩下的留给主上。”说到这,又觉得说的都是多余,给了他,还管得了吗。
渠末侧身,背上堆迭的碎石块倾洒落地,他坐起来取过锦囊,取出一颗,碾碎了倒进浮元嘴里,自己吞了一颗,又把锦囊放进浮元的袖袋。
见他全然没有一丝徇私的举动,无絮怔了一瞬,又甩出一物。
“开锁的力气还有吧。”无絮正说着,洞窟深处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昆吴山已经不安全了。走,带主上走!”
渠末拾起钥匙,磕磕碰碰地开了锁,忍痛抱起浮元,起身时瞥了无絮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岩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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