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笑着回绝了陆茗的建议。
看着齐鸣泰翩然而去的背影,陆茗的脸色渐渐黑沉。
雍辞下了轿辇,兴致勃勃的环视已经多年未至的王府。
这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偏僻王府,外墙已布满青苔,门上的红漆也褪色脱落。
比不上他称帝后居住的金碧辉煌宫城,甚至比不上他之前的幽禁住所。
可这阔别已久的王府,却是真正属于他的栖身之所。
雍辞踩着松软的落叶,亲自吩咐搬运行李的仆从。
“注意点,别把本王黄梨木的箱子碰坏了。”
“这个屏风放到南厢房的主屋……”
看着家具安置的七七八八,他信步走入廊柱背后的庭院,不由叹了口气。
往事渐渐跃上心头,雍辞记得刚搬入这座宅子时,尚是太子的雍炽还特地来做客,贺他乔迁之喜,说他有了自己的王府,以后就是大人了……
长大对于那时的雍辞来说很单纯,长大意味着他会和哥哥一样高大,可以骑着马飞驰到天边,可以不再需要旁人的庇护……
他当时满心的雀跃,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都充满期待。
可是没多久,他就在母后的几声抱怨中,发现了自己和兄长之间如天堑般的区别。
兄长住的宅子离皇宫不过咫尺,自己的王府则远在京郊,兄长有自己的东宫幕僚,可以谈政论道,还能帮助父皇处理要务,自己和大臣们私下约个饭都要小心翼翼的避嫌,兄长可以自由自在的去京郊的兵营跑马,自己和他同去了一次,回来就遭到大臣的弹劾……
长大没有赋予他想象中的自由,反而一点一点,剥夺了他仅存的骄傲。
深夜里,他偶尔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若是雍炽消失该多好,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人遮挡住他的光亮。
后来,雍炽在出征时竟然被俘。
他稀里糊涂当上了皇帝,在窃喜之余,心底也会浮现一丝歉疚和担忧。
可雍炽还是从蒙古军中杀了回来,边境的风霜让哥哥看起来更加从容,唇角衔着浅笑,依旧漫不经心,又那么无法撼动。
当雍炽回京后,行礼前对坐在龙椅上的自己一哂道:“几年未见,陛下真是出息了。”
雍炽身形高挑,站在殿内很是居高临下。
他诚惶诚恐的不知如何接雍炽的话,在母后的眼色中才坐稳身子。
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兄长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嘲弄……
雍辞收回思绪,不再去想让自己感到羞耻的往事,在自家□□信步走动。
有处院落前站着两名侍卫,雍辞想了想,走上前道:“这处院落是母后所说的供奉佛像之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