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耳尖到脸颊烧成了一片,咳嗽了几声,在那儿强装镇定:“不太记得了。”
这个答案敷衍得要命。裴彻却毫不在意,略略欠身,抬起她的手,低头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很轻的吻。温热的触感在手背上一擦而过,生物电流碰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像是被昆虫的触须轻轻地搔挠着,又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一擦而过。
那一块的肌肤发麻,顺着神经传递,她连心脏都在战栗。
谢宜珩闷着头走了几步,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地问他:“这种社会惯例不是对已婚女士的吗?”
裴彻低低地笑了一声,说:“反正英国不是这样的。”
他又在一本正经地瞎掰,但是谢宜珩才懒得揭穿他。她心安理得地被这样的小谎话蒙蔽了眼睛,和他一起漫步在洛杉矶的这场大雪里。
这条路不长,走了几步也该到了。她在家门口的木篱笆前停下脚步,跟他说再见。
裴彻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身姿挺拔得像一柄锋利的剑,闲闲地说:“走了?”
谢宜珩在原地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干完。她赶紧翻了翻自己的包,找出那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递给他。一双乌黑的眼瞳清又亮,就这么看着他,说:“圣诞快乐。”
裴彻接过那个小盒子,丝绒外壳的质感极佳,细腻又光滑。他打开看了一眼,黑色珐琅的弧面泛着皎洁的月光,配以针扣,那对袖扣安安稳稳地放在盒子中央。他笑了起来,眼尾上挑,密匝匝的睫毛就这么垂下来,眉眼之间满是风流。他把那个盒子装到大衣口袋里,真心实意地称赞她:“谢谢你,我很喜欢。”
之前被她那句“男朋友”一打岔,差点连带着他一起忘了要紧事。裴彻把左手的白色手提袋递给她,说:“给你的圣诞礼物。”
谢宜珩刚刚一直以为那个袋子里装的是艾萨克的手稿,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那是给她的圣诞礼物,她接过袋子,笑着说:“我还以为那个文档就是圣诞礼物了。”
裴彻摇摇头,说:“那算什么礼物。”
袋子很大,也不轻。谢宜珩稍稍掂了掂,只能看见里面是另一个包装盒。她随便一猜,问他:“唱片吗?”
庄令以前很喜欢黑胶唱片,在谢宜珩的记忆中,家里的唱片机总是慢悠悠地转着,指针绕过一个又一个圆。搬来波士顿之后,客厅里也有一架喇叭形状的留声机。可惜谢准对这些不感兴趣,留声机在他眼里只是个好看的装饰。
她当时在上高中,正巧美国历史课讲到了上个世纪的北方灵魂乐,美国历史课的老师是个没头发的老头,说起话来带着些意大利口音。讲起灵魂乐的时候,老头满脸都是陶醉的表情:“我倒是很喜欢弗兰克·威尔逊,可惜他那张摩城唱片从来没公开发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