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令式的语气真的让人很不舒服,谢宜珩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说:“我拒绝。”
“女人果然都是情绪化的疯子。”爱德华像是在自言自语,用那种挑剔的,审视的,漫不经心的眼神打量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每一寸皮肉都细细筛过。他最后嗤了一声,罕见地让了步:“算了,拒绝就拒绝吧。免得你又给人事资源部写投诉信,连带着劳伦斯也要来说我。”
……
下午威拉德那个神出鬼没的助理没再来找她,谢宜珩老老实实地呆在实验室,和莱斯利一起训练模型。
莱斯利看她盯着黑黝黝的屏幕发愣,同一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好几分钟,故意调侃她:“怎么了?亨利不在你就不干活了?”
“不是。”谢宜珩如梦初醒似的摇了摇头,一边唉声叹气地敲键盘一边说道:“我没有要贬低任何人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学术圈真的好混乱。”
“乱就对了,”莱斯利笑了笑,说:“你是学计算机的,计算机到底和那些传统学科不一样。你毕业之后有多少工作机会?Google,Facebook还有Couldview这种公司基本上是随着你挑,但是一个学纯数的学生毕业之后,会有这么多工作机会吗?”
谢宜珩无缘无故地想到了裴彻那件西装外套的领标,笑了笑:“家里没钱的哪敢去从事科研。”
“爱德华年轻的时候家里就穷得只剩一个锅。我听亨利说他为了付学费,每天打三份工。”莱斯利咂咂嘴,感慨道:“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楼上搞物理那几个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问题,再看我和亨利,是不是都挺积极向上的?人工智能这个行业很好的。”
谢宜珩噗嗤一声笑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模拟结果还是没能达到精度要求。谢宜珩本来打算再留一会儿,把这一部分做完。莱斯利理了理衣襟,义正言辞地拒绝她这种自发性的加班:“路易莎,你怎么连亨利的这种毛病都要学?你才多大,就应该多出去玩一玩,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里盯着显示器有什么意思?”
莱斯利抬头,看了眼表上的时间,笑呵呵地同她道别:“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这人摆明了就是要和康妮去约会。现在亨利这个严苛的监工不在,莱斯利愈发猖狂。谢宜珩看着显示器上那些密匝匝的,不知疲倦的,永远在往后走的波形信号,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简单地修改了一下卡尔曼滤波的方案,顺便抄送了亨利一份。
谢宜珩关了实验室里的灯,慢慢地走出去,初秋的天气刚刚好,夜风里有大海和落叶的味道,像是将近谢幕时初见端倪的致辞。她在茫茫的夜色里沉浮着,直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响亮地冲她鸣喇叭,她才发现自己在路口定了很久。她拿出手机,看着某个联系人发愣,想了想,还是给裴彻打了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他:“晚上好,LIGO为什么突然要举行一场听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