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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蓝绿是光的三原色。”哈维无视了她话语中的刀枪棍棒,转过头,很认真地说:“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是以光的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说得又俗又浪漫,像是罗曼蒂克的老剧本里写了满篇的陈词滥调。谢宜珩头一回知道英国人也挺会说土味情话,“啧”了一声,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说:“这种话你别跟我说,你给阿比盖尔发邮件去。”

“然后我们老师站在礼堂的最后一排,很大声地吼,‘坐在那个大高个身边的红发恶魔,给我过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哈维锁着眉头,语气不太好:“我当时还不知道她是犹太人,但是也觉得这么说很过分。别人只是头发是红色的,怎么能叫她红发恶魔呢?”

谢宜珩点点头,说:“确实不该这么叫。”

“对啊,这老师可真是该死。但我不想出风头,本来想就这么算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哈维突然笑了起来,弯弯的眼廓是很温柔的弧度,说:“然后阿比盖尔走出去,很严肃地对那位老师说,他既不该叫我大高个,也不该叫她红发恶魔。对我而言是身体羞辱,对她而言是种族羞辱。”

他顿了一下,整个人仿佛沉溺在了过去的情绪里,很轻地说:“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子,愿意为我说话的女孩子。”

哈维讲完了浪漫的单相思故事,总算心满意足地走了。莱斯利还没来,谢宜珩打算去找爱德华商讨一下这几天的工作对接。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威拉德那个影子一般的助理又出现了,脸上挂着客气的笑,礼貌地说:“威拉德教授请您过去一趟。”

她跟着那个木偶一般的男人走上楼梯,照例问他:“教授找我有什么事?”

这次他倒是没给出个敷衍的答案,彻彻底底地闭了嘴,像是个木然的哑巴。

到楼梯口的时候,谢宜珩已经可以听到走廊尽头的吵架声了,像是坏脾气的火龙在搞破坏。助理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也只好随着他走过去,到了办公室门口才发现威拉德正在和爱德华吵架,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已经不适合动手了,只好各占着一条沙发,大声对骂,像上个世纪英国的议院吵架。

爱德华倒是没想到她会来,愣了一瞬,很快地反应过来,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说:“找个女人来帮腔?威拉德,你不如也早点退休吧,正好还能和伯纳德一个病房共同疗养。旧友欢聚一屋,这是好事啊。”

几天不见,威拉德又苍白了许多,脸庞上褶皱着的皮都是半透明的,像是深海里捞起来的鱼,迟缓又呆滞地盯着他,很慢很慢地说:“闭嘴。”

爱德华嗤了一声,倨傲的目光就这么扫过来,说:“我没开玩笑。你要是干得出来这件事,我就杀了你。”

“懦夫。”威拉德捂着嘴,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声音沙又哑,让人觉得耳朵发疼:“你只会开除别人。爱德华,你就是个目中无人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