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是没问题, 只是孔辙深怕,这顿饭,却是不好吃下去的,于是说道:晚上还有饭局,婶娘若是寻我有事,不若赶紧的说了了事。
夏氏便不高兴了,捻了帕子就流眼泪,哭道:便是如今你唤我一声婶娘,那也是你的长辈,叫你陪着吃顿饭,也是够得着的。
孔辙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氏立时一扭身子,进了屋去,一路走一路说道;既不是这个意思,便要在这里用晚饭,不然,就是这个意思。你若是舍得我伤心,便只管走就是!
最终,孔辙自然还是百般无奈地留了下来。
他心里想得清楚,这事儿总归是躲避不开去的,他亲娘的性子他了解,既是心里藏了话,到底也是要说出口的。反正最后还是要听到耳朵里,不如就顺了她的意思,且先看她如何说,再见招拆招便是了。
果然,这宴无好宴,吃了一半,夏氏便说起了孔辙的婚事来。
也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孔辙就一连被三个人逼婚,心里自然烦得要命。虽说心里有数,然则心中仍旧厌烦得压不住。这若不是亲生的娘,他又心疼她,每每听自己唤她婶娘的心痛,他只怕就要忍不住抬脚走人了。如今却只隐忍不发,闷头吃着菜,只心里,真真是憋屈得很。
夏氏才不理会孔辙脸上的不高兴,对她而言,这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亲娘,这儿媳妇到底要娶谁,自然是她说得算。
你二姨母家的小女儿,唤作瑾儿,很是乖巧动人。如今年方十五,又生得婀娜伶俐,你且听我的话,断然不会叫你吃了亏的。
孔辙只觉得这满桌的珍馐都化作了难以下咽的糠麸,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搁了筷子,淡淡道:早就和婶娘说过了,我这命中带煞,须得晚几年再成亲。二姨母和婶娘自来交好,那瑾儿表妹,又是远房亲人,便是婶娘舍得拿了表妹犯险,我却是舍得不的。这事儿断然不成。
说着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吃饱了,这就先去了,婶娘且自己个儿多用些,瞧您那身子骨儿,又清瘦了许多。说完便转过身,大步去了。便是听得了后头气急败坏的喊叫声,他也不曾稍作停留,只充耳不闻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夏氏留不住孔辙,先是生了一肚子的委屈,后来又见他走得毫不留情,那委屈就都变成了伤心,果然是养了一只白眼狼,这是真把他当做了隔房的婶娘来看了。
心里受用不住,饭也不吃了,转身便去了内室,扑在床上痛哭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命苦得很,嫁得丈夫是个无用之人,素日里只会风花雪月便罢了,还频频惹出事端,她好容易养出了一个好儿子,这就为了给他还债,却去给旁人做了亲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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