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婆婆那会儿见不得榕哥儿,只把他扔给了奶嬷嬷去管,一眼也不肯瞅。母亲不爱他,父亲又是个吊儿郎当的性子,又是个不会说话,甚个也不懂的小奶娃子,万一遇着个斗胆包天的下人,吃了亏,只怕也是白吃。我实在不放心,就把他抱了家去。
萧淑云挑挑眉,怪道呢,她嫁进门儿后,两房就已经闹掰了,分居两处,谁也不理谁。偏奇了怪,林榕却总是带着她,往大房的东院儿里逛。便是回头叫祁氏说了几句嘴,林榕也只默默听训斥不说话,回头却还是继续拉着她去。
垂下头看着帕子上头那一抹嫣红的梅,萧淑云心说,怪道大太太待她总是格外的亲近些,原是这个缘故。只可惜后来出了林志的事儿,当中也没了林榕在,这本是和睦的关系,一夕之间,便彻底凉透了。
容氏想起前事,心觉祁氏那偏心眼儿,心思又不正的妇人,又是个见到好处,就好似嗅见了腥味儿的猫儿,甚个也不管就要扑将过去的性子,做出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说,你是知道榕哥儿如今在哪儿了?
容氏心中,犹自觉得不信。这事儿真是太过匪夷所思,死了八年的人,怎的一朝就活了过来。还改名换姓另娶了旁人,生了孩子出来。再者,她也不忍心相信,榕哥儿那孩子,竟真做出了这种负心薄情的事情。
萧淑云回道:是,我知道的。抬起头看着大太太,眼圈儿便红了:淑云知道,伯母自来就是个为人公正的,淑云无依无靠,只求着伯母搭把手儿,帮帮我。
容氏面露怜惜:你要我怎么帮你?
话是这么说着,可容氏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若这是真的,那边儿都有孩子了,只怕榕哥儿的心,也要跟着偏过去了。
虽然那是后娶的,可若真是家中势力庞大,她便是有心相助,只怕也是有心无力。除非那家人愿意做小,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若是做了平妻,人家有势又有孩子,只怕淑云这儿少不得要受委屈了。只想想那日子,便觉得难熬。
萧淑云见得容氏面露同情不忍,心中一时大定,忙按了按眼角儿,一脸的心若死灰,哀声道:他既是另娶她人,也有了孩子,我也不愿意凑到一处,最后闹得家宅不安,大家都过不得舒坦日子。我想着,不如和离为好。他自有一家几口的欢愉,我也乐得一身自在轻松。
容氏再不曾想到和离这么回事,震惊道:你这孩子可是说得胡话?这婚姻大事实非儿戏,可不是耍嘴皮子玩耍的。
萧淑云眼圈儿一红,忍着没落出泪来,颤着嗓子道:并非是一时的想法。这事儿淑云前几日就知道了,一直忍着不说,便是没想好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可如今淑云既是来了,一方面是知道冤屈了大伯母,想要和大伯母赔个不是。另一个,也是淑云实在无人可求,只得求到了大伯母这里,求大伯母帮帮淑云。
容氏也是一时震惊,等着缓过气儿再一细想,榕哥儿为了做人家的上门儿女婿,都能改名换姓,诈死抛家,只怕和离对于萧淑云来讲,才是条最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