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已经没到膝盖,大家相互搀扶,时而歪歪扭扭脚步不稳,速度也并不算慢,反观秦平,身上负重那么多,倒是走得最稳的一个,好像还压制了速度,照顾同行人。
“小心。”
“前方水有漩涡,不要踩。”
“那处看起来是地面,实则不实,还是走水里稳当。”
“前头没路了,往右。”
“跟着人群走,不会错。”
时而是秦平提醒,时而是杭清奚派来的小伙子指路。
从始至终,楚暮都很安静,除了时不时看向谢庭月,一句话都没有说。
谢庭月默默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心气高的人,最讨厌受制,楚暮因病情,从小到大都要别人照顾,习惯了这种情况,但习惯,并不代表喜欢。
楚暮心里一定很难过。
并非因自己是负累,需要别人帮忙而感到羞耻,但他一定遗憾在这种时候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别人,能做到的最好,竟然是尽量不多添麻烦。
也许是雨声太大,也许是思维太过发散,注意力不集中,谢庭月没听到前面引路小伙子的提醒,脚踩到水下漩涡,身体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朝水里倒去!
“咻——”
细锐的破空声响,一道细细丝线在视野里划出一片流光,准确的缠住了谢庭月的腰。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时机,谢庭月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楚暮的丝线,来自轮椅上的机关。
借力稳住身形,侧头一看,可不是?
轮椅虽压缩成了木板,内设机关可没跟着掉,秦平又正好挎在肩膀,楚暮随手就能碰到,搭这一把手,相当合适。
“谢谢。”
谢庭月内心真诚又惭愧,本以为楚暮回温柔的回一句这不叫事,或者我同夫人的关系哪里称得上谢,谁知对方竟笑着说:“那夫人可要好好准备谢礼,不合我心意的,我不会收。”
谢庭月猛的抬头看他,对方脸上虽然带着笑,话意却是十足十认真。
他是真的在要谢礼!
是……有意放松大家的紧绷情绪,还是知道他想太多,想让他放心?
这一对比,谢庭月更加自责。
不能胡思乱想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看着前方的路,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
话音有多故作轻松,道路就有多曲折难行。
累……
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