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李昭心里不舒服,赶忙凑了过去,隔着被子轻轻地摩挲他的胳膊,轻声劝道:“不必把李璋和张达齐的话放心上,你有大肚量,能容天下事。”
“嗯。”
李昭脸上的痛苦和疲惫甚浓,他招招手,让杜仲到床上来,给他按摩腰腹。
他脸色煞白,强忍住疼痛,对我笑道:“朕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所影响,这会儿比得就是耐性。对了妍妍,方才你说……假皇帝册封了个淑妃,还怀了孕?”
“嗯,叫康乐,就是以前勤政殿那个小丫头,据说怀了八个月,都快临盆了。”我忙问:“怎么了?”
“没事。”
李昭垂眸,似在思索什么。
他长出了口气,摇头一笑,忽然抓住我的手,轻声道:“妍妍,朕这几日都没怎么睡,你不会走吧。”
“当然不会了。”我莞尔。
“那就好。”
李昭让杜仲伺候他躺下,打了个哈切:“朕有些累了……”
我知道,他是真的累了,从被囚禁到现在,他同样承受了很多。
我来了,他就心安了。
……
这一晚,是我这辈子度过最长的一夜。
我的丈夫缠绵病榻,三个儿子不知情况如何,外头仇敌环绕。
后半夜的时候,我借口出去解手,回到偏殿取走杜老给李昭配的药丸,略问了下大福子挖掘的进度,可喜,威风营里有两个从前以盗墓为生的士兵,一路指点协助卫军挖掘,比预计的要快多了,估摸天明就能挖到李昭的床榻底下。
回到正殿这边后,外头那四个太监每隔一会儿就进来问问情况,我也不敢太过“伺候”李昭,只能搬了张小杌子,坐在床边,静静等着。
这晚,素卿这疯婆子来闹了整整两次。
头一次还似之前那样,动手动脚地砸东西,辱骂李昭,想要激李昭同她吵架;
后面那次,她哭成了个泪人儿,站在李昭跟前时,又一幅骄矜样,让李昭叫她姐姐,说,只要李昭肯跪下给她认个错,她就原谅李昭。
见李昭昏睡着不理她,又开始发疯了,一件件一桩桩细数二三十年前的往事,一会儿说她错了,一会儿又骂李昭狼心狗肺。
闹了大半夜,那疯婆子也困了,终于肯放过李昭,垂头丧气地回偏殿歇息去了,我的耳朵也终于得了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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