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忍住悲痛,将锦盒里的两幅卷轴拿出来,展开。
那是两幅画,一幅是当初他抱走睦儿,我同他闹别扭,他为了挽回我,臭不要脸地穿上西装,站在被月色包裹的巷子口等我,后来他记着我那句这辈子从未穿过嫁衣的闲话,将我俩穿婚纱西装的样子画下,送给了我。
而另一幅,是朱九龄为我画的小像,因为朱九龄,我们俩最终和好,那个夜晚,我们三人喝酒谈天,乐哉悠哉,最后他帮朱九龄剃度,我俩一起将老朱送出门。
“傻子啊。”
李昭手抹去脸上的泪,朝炕上的那个我看去,笑骂:“几件破衣裳烂画罢了,至于藏这么隐秘吗,你呀,真真小家子气。”
我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脑袋,哽咽着骂:“你是富有四海的皇帝,我是个两手空空的贫妇,当然小家子气了。”
这时,李昭低头不语,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将装了衣裳和画的锦盒放在一旁,拿起腿边的那只小小的檀木匣子,薄唇轻抿住,打开,这里面是很多纸条和书信。
他再次呆住,手微微颤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已经有些泛黄了的桃花笺,打开。
这是当初我们俩假扮花娘和恩客,他早上走后,在我枕边留了锭金子和一张纸条,后来我找了张质地坚硬的桃花笺,将纸条粘了上去。
此时,他双眼微眯,轻声念上面的字,而我坐在他身侧,头枕在他肩头,与他一起念:
“小生先行一步,嫖资献上,花娘拿着去给肚里的小鬼买点心吃罢。”
念完后,李昭凄然一笑,眨眼间,两行浊泪潸然而下,喃喃自语:“腹中小鬼而今已一岁半,花娘你呢,你真要撒手而去?”
我也落泪了:“我也不想啊。”
他黯然悲痛了会儿,不想也不敢再接着拆信,刚准备合上檀木匣子,也不知怎么地,长出了口气,复又打开,取出第二封信。
这次,他把信交给了身侧举着烛台的胡马,低声哽咽道:“你来。”
“哎。”
胡马将烛台放在地上,搓了下手,将我的第二封信拆开,凑到李昭跟前,道:“呦,这封信是当初娘娘去开酒楼,您以长安公子的名义给娘娘送了满满当当两桌子早饭,顺便还送了这封赌气信。”
“是吗?”
李昭噗嗤一笑,手指将泪揩去,闷头去匣子里又找出封信,塞到胡马手中,强笑道:“当时朕瞧见她屡次进出教坊司,又同朱九龄走得太近,朕生气极了,可那时我们俩说好彼此丢开手,谁都不干涉谁,朕不好意思上门寻衅,躺床上后跟百爪挠心似的,压根睡不着,后面干脆喝起闷酒,哪知喝多了,给她写了封调戏奚落的信,你看看,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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