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瞎了,莫要胡说。”
高瘸子笑着摇摇头,并不把这些话放心上,闷着头只是吃干粮,没有碰人家送他的辣萝卜,不知是不是想起御史府里的四姐,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佯装眼酸,偷摸用袖子抹去眼泪,谁知却将墨给弄脸上了,甚是狼狈。
我心里梗得难受,脚一软,差点跌倒,幸好大福子在后面扶着我。
“哎。”
大福子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您八弟在这条街面上口碑不错,哪怕穷死,也不占人一点便宜,话也少,从不沾惹是非,人家打他骂他,他笑呵呵就过了,生的两个儿子也争气,于读书上天分甚高,又肯吃苦,想必日后能在科举上挣一番出路。”
我点点头,刚要问两个侄儿叫什么,忽然,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我抬头,与八弟四目相交。
那瞬间,他手里的茶碗掉到了桌上,汁水顺着桌角流下,弄脏了他的衣裳,他目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盯着我,嘴半张着,叫了声:“姐。”
我知道,他认出我了。
“叫谁姐呢。”
茶寮掌柜取笑他:“你姐正在御史府里吃燕窝呢。”
我不敢再待了,转身就走。
“姐。”
我听见八弟大声喊我,回头一看,他愤怒地推开挡住他的客人,一瘸一拐地跑着追出来了。
我不能停,起码现在还不能认他。
我手忙脚乱地上了马车,让大福子赶紧离开。
“姐!”
我听见后头传来嘶声力竭的男人叫喊声,心疼的厉害,我掀开车帘,看了眼。
八弟跪坐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哭得伤心:“姐,我对不起你啊,我没用,没把你救出来。”
我用力地揉着心口,一个人在车里,放肆地哭。
十年生死,两茫茫。
多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四姐、八弟坐在一起吃饭;
多希望有一天,四姐不再卑微委屈,八弟不再清贫隐忍;
我会用尽全力,让这一天早些到来。
忽然,我听见大福子轻叩了下车壁,紧接着,他递进来一方干净的帕子,轻声道:“擦擦罢夫人。”
“多谢。”
我哽咽着,用帕子擦去眼泪,苦笑:“让你看笑话了。”
大福子嘿然一笑,隔着车窗,说:“夫人是长安城的牡丹花,谁会笑话你呢,都在惊叹您的美丽。”
我笑笑,疲惫地窝在软靠里,闭眼养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我也醒了。
我揉了下发酸的眼睛,准备下马车,谁知大福子忽然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