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力媳妇一想到早上看到的长女身上脸上烧伤的情况,忍不住又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
“婶子。”月梅好半晌,才开了口。
程大力媳妇这才发现有人进屋了,她抬起头看到是月梅,一句话没说,眼泪却更多了些。
月梅走过去,半蹲在床边,低声说道:“大妮儿已经醒了,大力叔在那边照顾她。而给我们看伤的魏老大夫去山里采药了,一会就能回来给大妮儿上药,听良大哥说,魏老大夫有把握,让大妮儿的脸恢复六成。”
大妮儿本就长的不好,再只能恢复到六成……程大力媳妇想到这,一把推开月梅,扑在被子上就大哭起来,“都怨我,都怨我啊,我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要抢她的绒花给胖丫,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她不会这样的啊!”
这才是一个当娘的模样吧。
不是在现代她妈妈那样,害怕她这个拖油瓶耽误她嫁人,见她如同见瘟疫。也不是吴氏那样,为了儿子可以卖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程月杏,甚至可以放火想要烧死她。
她的这两个娘,只怕都不会这么为她哭吧?
大妮儿的娘哭成这样,是真的心疼大妮儿,只有真的心疼,才会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月梅心里更难过,为大妮儿,也为自己。
导致大妮儿被打的绒花是自己送的,害得大妮儿毁容的火,原本是想要烧死她的,可是大妮儿全家人,却没有一个提出这点来怪她。如果有人提出来,她说不定还会为自己辩驳,可是没有人提出,她的心里却只有愧疚,且是一层比一层深的愧疚。
“婶子……”月梅从地上爬起来,又蹲在床边,“婶子,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绒花是我送的,而大妮儿这样,也是因为救我才……婶子,我不求你原谅我,你打我骂我,都随你的意,但我想求你,求你让大妮儿跟随我们去京城……”
“我和良大哥想认大妮儿做义妹,我们想带她去京城,那里有更好的大夫,那里也可以买到去疤痕的药膏……大妮儿跟我去,我会好好照顾她,也会好好给她治脸,婶子,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程大力媳妇哭声一顿,抬起头一脸期盼的看着月梅,“那,那能治好吗?”
月梅被这眼神看的又羞愧又自责,她低下头道:“肯定不能完全恢复……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力去给她治……”
她还可以保证,会好好待大妮儿,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会给她置办不菲的嫁妆,会一辈子都护着她。
可是在面对程大力媳妇的这种眼神时,她却说不出口。
这些是好,可是再好,又怎么能比得上一个好好的,健康的女儿呢?
程大力媳妇没有说话,只木木然的看着月梅,许久许久都不说话。只等到哭到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她才一把拉了月梅的手腕,厉声问道:“为什么会走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走水?是你不小心吗,是你忘了吹熄油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