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面搭了一个茅草棚,对外是空了一面墙当作门,一口大草锅,半屋子稻草麦秆和干树枝。此刻大锅盖着盖,男人穿着灰不灰蓝不蓝的大棉袄,正蜷着身子靠在草堆上,大概原本是闭着眼的,这会儿突然睁开,眼底带着警示,人也摆出了一副立刻可以跳起来的姿势。
月梅吓了一跳,随即便有些迥然。
这儿只有一间房一张床,很显然,自己占了后,这男人昨晚上和今儿上午,都是在这草屋里靠着草堆熬过来的。
她两辈子也没这么欺负人过,一时便有些讪讪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人看她这样,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伸手指指锅。
月梅会意,问道:“锅里有给我留的饭?”
男人点了点头。
这人真挺好的,月梅更不好受了,自己好手好脚的,可人家却是又瘸又哑,这也太欺负人了。
过去揭开锅盖,因为锅底的树枝还没烧完,粥还热着。想着早上可是都还没洗漱呢,这会儿拿着水瓢舀了水洗了把脸,又漱了几回口,想着从前在将军府时用的含香圆,叹了口气,转身认命的拿了个木头做的勺子,舀了一碗粥。
粥还剩下不少,她喝了一小碗,然后洗了碗,这才转身问男人,“锅里还有,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些?”
男人连眼都没睁,只摇了摇头。
一阵风吹来,月梅看到男人周身的草被吹得飞起来,而男人却一动不动。想了想,还是继续道:“这天太冷了,你进屋里去吧,好歹能挡挡风,在外面一会吹病了。”
一场风寒都能死的年代,月梅觉得命可比男女大防重要多了。
何况要不是救了自己,男人压根不用受这个罪。
男人还是摇头,不过这回却是睁了眼,静静的看了月梅一会。
那眼神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眼里带着探究,也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月梅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眼神,可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而且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得罪这男人吧?就算是占了他的房子他的床,可现在不是也邀请他去屋里了吗?
算了算了,他不听拉倒,自己可已经冻的受不住了。
月梅不再说话,跳着进了屋,咚一下关上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男人也闭上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