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养在殿中的狸猫似乎听见宁慈动静,脚步轻轻地跳上榻来,而后依偎在宁慈脚边,蜷成了一个偌大的毛球。
宁慈不知怎的心中一悸,有些悲从中来,她出声唤了那狸猫,见它过来,又抬了手将它拥入怀中。
那狸猫似乎是个通人性的,见宁慈抱它,只睁开一双黑夜中似乎泛着荧光的眼睛盯着宁慈,而后悠长地发出了一声呜鸣。
殿内寂静,这一声响动却像是碎石撒入静水潭,泛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涟漪。
而后,两行热泪自宁慈的眼中缓缓流出,如同两条细长的河。再然后,便是那压抑着的哭声,如骤雨初绽,又若晚来风急。
宁慈几乎哭了一夜,早晨的时候有丫鬟敲门,要伺候她洗漱。她无心洗漱,像个木头人似的被那小丫鬟摆弄。那小丫鬟见她两只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似的,料想她心中定然悲戚难过,也不敢惹她,于是一主一仆,像是演默剧似的,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结束了这一大清早例行的彼此折磨。
好不容易到了用早膳的时间,然宁慈却只坐在桌旁呆愣。众人见她如此,也不敢催促,以至于她一餐用完,那天色已是日上三竿,离用午膳却也不远了。
因为驸马爷突然殁了,整个公主府中,连日以来,皆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府中各处,入眼尽是一派缟素颜色,高阔院墙,亭台楼阁,一时之间,也仿佛成了万千年后的苍白无声,活生生地成为了遗世独立的一处所在。
忽然,外间蓦地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由远及近,吵吵嚷嚷,等到宁慈终于回过神来,就已看到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脚下。
殿下,有消息了!那青年作一个长袍打扮,隐隐有一些军中风度。他抬手施礼,望着宁慈,今日派出的人来报,说是已经逮到那群乞丐口中所说的疤瘌脸了。
宁慈一怔,继而站起身来。
他人在何处,可是审出了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宁慈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然她还是拼命地稳住了。他望着那青年,一眨不眨地等他回答。
那青年顿了一顿,道:人就在外面,不过
不过他口齿不清,我们的人并没有问出什么后半句话他还没有说完,就见宁慈已然挪动了脚步,跌跌撞撞地往门外奔去了。
陶清漪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陶文杰。
她跪在永安殿之上,望着那曾经不可一世,如今狼狈不堪的疤瘌脸大哥,一颗心在肚中七上八下,最后惶惶落地,砰的一声,却终是碎成了一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