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一直是敛眉垂眼的,并没掺和过半句,可老夫人问过这一句后,她却见着成玉搭在膝上的手微微一颤,但随即就又漫不经心地绕着团扇上的流苏,仿佛方才只不过是她的错觉一样。
成玉若无其事地笑了声:这种事情急不来。再者,我有茜茜这么个乖女儿就很满意了,疼她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再管一个?
见她仍旧是这么个说辞,老夫人颇为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哪有这样的?茜茜的确是乖巧伶俐,可终归还是要生个儿子傍身才好,若不然
哎哟,成玉有些夸张地叹了声,她虽有许多话,但却并不适合拿到今日这好日子来说,便索性避而不答,寻了个旁的事情来说道,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放阿景走的。如今他不在,您老人家就只顾着念我了。
听成玉这么说,老夫人看了眼南云,但却并没问她什么,只是又向成玉道:方才是外人多不好多说,等晚些时候让阿景过来,我还是要念他的。
成玉眼皮一跳,后知后觉地觉出些不妥来。
她以前是做惯了祸水东引的,先把锅甩给萧元景,让老夫人催他娶妻生子去,也就免了总是惦记着自己的事情。这次被催得急了,她并没多想,便故技重施,却忘了如今是有南云在的,说这话并不妥当。
果不其然,老夫人又自顾自地说道:他先前总是百般推脱,说什么一个人更自在,免去许多拘束。可如今侧妃都立了,正妃岂有再拖下去的道理?
成玉是知道自家弟弟难得能有个喜欢的姑娘,实在不易,加之又对南云怀有好感,所以并没提过这些。更何况萧元景是个不听劝的,如今正看重南云,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说这些话给人添堵。
可是对老夫人而言,却并不是这样的。
老夫人对南云倒是并无任何不满,但也算不上喜欢,故而想得更远些,盼着萧元景赶紧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当正妃,而后生个嫡子来。
成玉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却是绝不会当着南云的面说这些的,可老夫人却是没这个顾忌。
以她的辈分,原就没那么多顾忌,方才都能催着成玉再生,如今自然不会在乎南云的感受,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于礼来说,这些话并没任何错,可于情,却无异于是当着和尚骂秃驴了。
成玉先前不过是无意识地一句话,没料到会引出这许多,顿时只觉着头都大了,忍不住看了眼南云。
可南云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八风不动地坐着,眉眼低垂,仿佛老夫人说的事情跟自己没半点干系。
她坐得住,也并没任何失态之举。
可成玉心中却涌出些愧疚来,连忙岔开了话题,不多时便寻了个借口带着南云与茜茜到摆宴的花厅去了。
成玉心中犹自后悔着,不知道该宽慰南云才好,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萧元景交代。
她掂量了半路,留神听着南云仍旧轻声细语与同茜茜探讨该怎么养兔子,声音中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说着说着却忽而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