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摇摇头,问道:“后来您真的过去了?”
“嗯。”田淑英点头。“我挺争气的,到他们家也就半年吧,他俩就要上孩子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被送走。”
“后来他们要了几个孩子?”
“先是生了一个男孩。过了两年,又生了一个女孩。这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了。”
“他们一家对你好吗?”
“凑合吧,毕竟不是亲生的。”田淑英说得云淡风轻。“我一到那边开始帮着做家务。弟弟妹妹出生后,就帮着看管弟弟妹妹。到小学五年级,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做。”
“那你养父母呢?”
“他们忙地里的活儿。因为是农村家庭嘛,农活都很多。家里挑水,洗衣,做饭,都是我的事。其他都好,我最怕冬天洗衣服。那真叫一个冷呀!手指冻得跟胡萝卜似的。厌屋及乌,我也因此很不喜欢北方,总想着有一天要走出去。我要去南方,去那些漂亮的大都市。所以,当程明远说婚后要到南方定居,我特别高兴。”
“您太不容易了。”
“没办法呀。”田淑英笑笑。“虽然嘴上叫人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但我知道自己就是个外人。亲生父母那边的亲戚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怎么样。事实上,打从送走我,他们就当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苏晓停下脚步,不免怜悯地问田淑英:“您的童年一定很孤独吧?”
“特别孤独,特别没有安全感。”田淑英长叹。“就连夜里睡觉都不踏实。十几年来,每天每夜都如屡薄冰,直到和程明远结婚。”
“你终于可以离开养父母,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是啊,终于自由了。”田淑英很感慨。“如果没有遇到程明远,我很可能一辈子都被拴在那个地方了。”
苏晓能理解。
“说实话,我在网络上阴差阳错认识他之后,觉得自己找到了潜力股。最高学府出来的,前途肯定不会差。但我也知道,他那个时候看不上我,对我也总是爱搭不理。但我仍然想方设法和他保持联系。后来他工作不顺利,找不到理想的对象,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我特地到他工作的地方旅游,实际是想找个由头见他,我要为自己搏一次。”
说到这里,田淑英自嘲地笑了。
“这么说的话,我也没资格指责程明远娶我是贫不择妻,因为我找他的动机也不单纯。我也是把他当跳板,指望着他将来发达,带我脱离苦海。”
“您现在和养父母那边还经常联系吗?”
“没有。”田淑英摇头。“结婚五年了,我也没回去过几次。他们也无所谓,只要我每个月按时给他们生活费就行。说句冷酷点的话,我算是摆脱他们了。这一切,都是程明远的功劳。”
苏晓说:“他是您的救星。”
“也算是命运对我的一种补偿吧。”说到这里,田淑英凝视着苏晓。“就像您的先生对您的意义一样。”
“程明远和您说过我的身世?”苏晓觉得自己的刺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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