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暗喜,见谢珽还睡着没醒,便没动弹,只管窝在他怀里赖床。
日影慢慢挪过桌案,许是有浮云游动,薄软的纱帘因日色忽明忽暗。窗外鸟鸣啾啾传来,没叫两声就渐而远了,想必是嬷嬷怕打扰她和谢珽歇息,特意拿去了别处。
不知过了多久,谢珽的手指动了动。
阿嫣抬眸,对上他初醒的眼睛。
昨夜的那股阴沉已然扫尽,只剩与美人拥被高卧的懒散,以及疲惫散尽后,晨起时因娇躯在怀而生的旖旎。
谢珽难得睡到这么晚,瞧着乖乖依偎在怀里的阿嫣,想问她腹中是否还难受。
迎接他的,是她凑过来的香吻。
轻轻落在喉结上。
而后,她婉然生笑,在晚秋明朗的晨光里,神情慵懒而眉眼娇媚。
……
早饭是肉粥小菜和牛肉汤。
香喷喷的肉汤入腹,谢珽也终于得空,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阿嫣。
从驿站袭杀后刘照的招供,到司裕抛出峥嵘岭与诚王的勾结,再到进京后屡次挑衅、惹怒诚王,回魏州后的耐心设套,昨夜的瓮中捉鳖。他几乎没隐瞒一星半点,仗着屋里只有夫妻俩,将其间经过尽数说与阿嫣。
阿嫣听得简直目瞪口呆。
旋即,也明白了昨夜谢珽的疲态。
当初谢瑁行刺时,他就一改往日的沉厉冷硬,罕见的流露出失落,让她窥出这男人冷硬之下敛藏的情义。比起自幼病弱隔阂的谢瑁,二叔谢砺非但是沙场上令人钦佩的猛将,也是谢珽自幼敬重的亲叔叔。这么多年的叔侄情谊,在窥破谢砺的险恶居心时,他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昨夜谢砺彻底落败,他却没半分喜悦。
皆因痛惜罢了。
身在高位,手握重权,他的尊贵威仪仅逊于九五之尊,令人艳羡。而荣华背后,却是兄长与亲叔叔的暗算谋害。
以至骨肉至亲,反目成仇。
好在,他并不是真的孤家寡人。
阿嫣原打算今日歇着调养,这会儿反倒动了心思,握住谢珽的手,盈盈起身,“外头的事既已尘埃落定,想必贾公和陆恪都能料理好。夫君打算何时让二叔离开呢?”
“半个月之后。”
谢珽同她走出屋门,瞧着天高云阔,风朗气晴,不自觉往高台上走去,顺便同她商量行程——
“二叔手里管着不少事情,总得交代清楚才能放他离开。他麾下带过不少武将,也有忠心耿耿的,不能让这些人心生误会,须安定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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