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果真是在骗他!
少年眼底掠过一丝寒色,谢珽亦哂笑起来,“既如此,方才周小将军已请教过,内子亦悉数作答,该走了吧?”
“确实不好再搅扰。”周希逸讪笑。
若谢珽不在,他还能扯着书画的大旗跟阿嫣多讨教会儿,套近乎之余也能旁敲侧击的试探夫妻内情。反正萍水相逢,青.天白.日,又有徐姑娘和随行的丫鬟仆妇在场,只要他没什么越矩之举,哪怕为旁人所知也挑不出错。
但谢珽既来了,他便不好赖着。
尤其诸般行径被谢珽和司裕联手揭穿,打得他猝不及防,周希逸终非厚颜无耻之辈,这会儿怪尴尬的。
好在该说的话已吐露给阿嫣听了。
若夫妻俩真的恩爱情浓,他便无需再惦记,但若是貌合神离,暂且为军政利益牵系,她至少也能知道,在魏州之外,还有个不逊于王府的去处在等她。
——周希逸的母亲亦出自书香门第,雅好书画,性情与阿嫣有几分相似,瞧着温柔沉静,处事周全,心里其实藏了锦绣山水,不慕荣华富贵。他与母亲向来亲厚,很清楚这样的女子想要怎样的归处。
河东的冷厉杀伐未必适合她,剑南富庶一方、山温水软,却可给她尊荣安逸,无忧无虑。
周希逸一直觉得,这株清逸娇色最宜绽于蜀中。
他敛袖拱手,竭力让姿态端方。
“诗里说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蜀中虽不及京城尊贵,却也地富民强,奇景倍出,可入诗入画,也能谱曲成乐。周某虽在将门,却也有闲云野鹤之志,两位往后若有空暇,想游玩蜀中山水,周某必时刻作陪。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他噙着笑说罢,理袖飘然而去。
谢珽瞧着假作镇定的背影,鼻中冷嗤。
河东军务繁忙,他自然是没闲心去蜀中游山玩水,周希逸这番邀请,瞧着是说给夫妻俩,冲着的还不是阿嫣?
此人瞧着行事荒唐,其实行事主次分明,很会抓要害,上回商议陇右之事时就见识过了。如今拿书画说事,以山水为诱,必是早就打探过阿嫣的喜好与性情,投她所好。当着他的面都敢这样,若真任其得逞,还不知如何花言巧语。
明目张胆撬墙角,实非善类!
谢珽敛起眸底寒色,觑向怀里的阿嫣。
阿嫣对周希逸的第一印象就是在宫廊上,至于那什么流浪汉,早就抛到脑后几乎忘记。这会儿得知原委,听得一愣一愣的,撞上谢珽的视线,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忙撇清道:“这些事我都不知道。这个周希逸,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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