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续道:“赐婚关乎大局,先前我已修书说过,堂姐暗存私心,被旁人利用,险些酿成大祸!更不必说,替嫁之事当众宣扬,谢家两位太妃、王爷和阖府颜面几乎扫地,这些残局,也没让咱们来收拾。太妃和王爷心存仁慈,只让堂姐在观中修行,已是重罪轻罚,小惩大诫了。”
“堂姐连这都做不到,莫非是想让人追究抗旨忤逆之罪?”
一句话,问得楚嫱脸色煞白。
她下意识求助般看向祖母,就见楚老夫人也变了脸色。
毕竟是太师遗孀,其中轻重她都清楚。
不过是心中存了侥幸,以为这张脸面还管点用,想大事化小罢了。
而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满厅安静,她看着岿然而坐的谢珽,明知这是辈分低了许多的孙女婿,对上那双阴沉含怒的眼睛时,却不敢撄其锋芒。她的掌心冒出冷汗,心有余悸的道:“当日楚家做事不周,伤及王府脸面威仪,给亲家和王爷添了许多麻烦,着实不该。这件事,确实是我糊涂了。”
“不止糊涂,还偏心!”
谢珽毫不留情的戳破这位不称职的祖母,起身牵住阿嫣的手,“先太师光风霁月,人所钦敬。我瞧阿嫣这般心性,还以为楚家的家教甚严。而今看来,是阿嫣心性纯善,临危受命嫁来魏州,替楚家承担过错,免了一场灾厄。楚嫱倒是被宠得蠢而骄纵,肆意败坏门风而不知悔改,还想逍遥法外。”
“老夫人身负诰命,为女眷之表率,理应知道如何教导。楚嫱先背信弃义,又不履约定,两重罪过,不知老夫人想如何交代?”
不疾不徐的语气,却藏了薄怒威压。
楚老夫人脸色微微泛白,情知楚嫱一错再错,谢珽又有点给阿嫣讨公道的意思,这事是糊弄不过去了。
且楚家有错在先,更该自罚三杯。
楚老夫人看着花枝招展的长孙女,被谢珽逼得老脸上挂不住,心里又气又恨,斟酌了片刻,道:“老身确实处事偏颇,有负诰命,连同儿媳薛氏也没能教好女儿,改日进宫请罪。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给王爷和亲家赔罪。”说着话,微微屈膝,似要行礼。
这般态度,已足以打碎傲慢。
阿嫣哪至于真受祖母的礼,忙伸手扶住。
后面薛氏却没这身份,行了大礼之后,听谢珽道一声免礼,才敢起身。
楚老夫人被逼到这般地步,对楚嫱只剩恨怒,哪还会再偏袒,瞧着跪在地上的蠢笨模样,续道:“至于嫱儿,须向王爷请罪,再给阿嫣赔礼道谢。今晚就送去佛寺修心,饮食茹素,严守戒律,不着华衣,每日再抄书悔过,消去骄矜之心。”
“三年,寺庙我选。”谢珽道。
楚老夫人颔首,“听凭王爷吩咐。”
三言两语间,事情就此敲定。
楚嫱仍旧跪在冰凉地砖,脸上却已褪尽血色。来时的万般心思,在谢珽翻脸的那一瞬尽数化为泡影,她看着祖母,嘴巴张了张想求情,却半个字都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