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瑁烧了纸条,神情渐渐阴鸷。
……
谢珽此刻倒是心绪不错。
王知敬离开后,秦念月亦失魂落魄,大抵是真容毕露无颜见人,她都没敢去老太妃跟前哭诉,只魂不守舍的去了红芦馆。
谢珽则换了身衣裳,携阿嫣先去拜见了老太妃,而后前往碧风堂。
武氏瞧见他,自是高兴。
因除夕夜未能聚首,这会儿无需兴师动众的劳烦旁人,便打算留谢珽夫妇俩用饭,又派人将谢琤叫回来,再去十州春请人。谢瑁自是不肯来的,好在他虽偏执,却不至于把妻儿都搭进去,便只让越氏抱着谢奕去了。
久别重聚,暖烘烘的颇为热闹。
饭毕各归住处,小夫妻回到春波苑时,里头灯火通明。
窗上的厚帘已然换成簇新的薄纱,廊下两盆茶梅迎风盛放,临近元夕,院里的灯笼也选了新式样,细蔑新纱,高悬微晃。厢房里那只兔子听着动静跑出来,在阿嫣脚边绕来绕去,她被缠得无奈,只好抱在怀里哄了哄,才让玉露先抱回去。
极平实的场景,看在谢珽眼里只觉温馨。
进了屋,长案上瓷瓶洁净,里头养着特地买来的新鲜花枝,旁边一盆水仙,安静而清丽。
簇拥的花团之间,是位窈窕美人。
谢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捏的泥胚。比起最初灰扑扑的样子,此刻美人锦衣丽饰,细粉描摹,眉心点染了一朵梅花,望之娇艳而灵动。旁边还添了旁的,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粉雕玉琢的兔子,贪睡慵懒的小猫,离神形兼备还很远,瞧着却十分可爱,妙趣横生。
他讶然失笑,“这是你捏的?”
“好看吗?”阿嫣笑问。
“好看,也很有趣。”谢珽未料她对捏泥也有兴致,且刚上手就能做得活灵活现,不免取在手里把玩,道:“回头在屋里添个博古架,将这些都摆上去,假以时日便可琳琅满目。到时候,这整面墙都摆了泥塑,屋子里能比揖峰轩更有趣。”
大抵是方才阖家团聚令人欢喜,他此刻唇边噙着笑,望向她的眼神竟颇温柔。
隔得那么近,眸底也似映出她的倒影。
阿嫣微微一怔。
假以时日是指多久?
要想把整面墙的博古架都填满的话,她岂不是还得留个至少两三年?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住了。
毕竟,谢珽大过年的为公事奔波忙碌,好容易回来跟家人团聚,她不好在此时扫兴。遂莞尔笑道:“这主意倒不错,从前我瞧惠之大师那些薄胎泥塑,只觉这事极考量手艺。如今真的捏了,才觉得这东西妙趣无穷,就算捏丑了都是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