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剧震,纸笺纷飞。
秦念月骇然看向他,就听谢珽咬牙道:“你既不敢担当,我就按律处置。”
说罢,似欲拂袖而走。
秦念月慌了神,忙去拽他衣袖,“是我!是我说错了话,让敬叔以为我在府里受了委屈,才会出这样的事!表哥,敬叔对谢家忠心不二,这么多年披肝沥胆的,你饶他这回好不好?”
谢珽怒而不语,欲将她的手甩开。
秦念月慌了手脚,死死拽着不肯放。
她虽心术不正了些,又被宠得自以为是,却不至于自私到视别人的性命为无物。尤其王知敬看着她长大,虽无血缘之亲,却因满腔爱护,在她心里分量不轻。如今性命攸关,谢珽又素来铁面无私心肠如铁,若不说实话,恐怕王知敬真的要赔上性命。
片刻挣扎,秦念月终是红了眼睛。
“我原只是心里觉得难过,才跟他吐了许多苦水。并非敬叔误会,是我说在府里受了委屈,他才会在愤怒之下去寻衅。”
“你何曾受了委屈?”谢珽见她形容嗫喏,只觉失望之极,“揖峰轩的事,客栈的事,冤枉你了吗?”
屋中忽然落入沉默。
秦念月死死攥着手指,眼底惊慌未消,神色却一分分灰败了下去。
她其实清楚,谢珽并未冤枉她。
不止这两件事,就连她最初去春波苑找楚氏说话,假作亲近,都怀了不可告人的心思。换在从前,她还是众星捧月、人人夸赞的掌上明珠时,秦念月绝不会承认这些事。但如今情势已然不同,她行将外嫁,这么多年装乖讨喜的努力尽付东流,希冀早已破灭,便无须遮掩粉饰。
更何况,谢珽并不好欺瞒。
虽然秦念月至今想不通楚嫣洗脱罪名的法子,但看谢珽这半年的行事,显然是对楚氏深信不疑,看穿了她那点伎俩。
此刻再试图欺瞒,便如跳梁小丑。
而这些事,还牵扯到了王知敬的性命。
两害相权取其轻,到了迫不得已时,终究要做出抉择。
秦念月咬牙,几番挣扎后,终于开口了,“这两件事情,表哥都没冤枉我。那日我带楚嫣去揖峰轩,确实存心不良,趁着她不知内情,摔了泥塑栽赃,想让表哥对她生厌。客栈的事也是冲着楚嫣去的,想请外祖母亲自出动,让表哥撞见他们私会,冷落了她。”
“楚氏可曾故意欺你?”
“没有。”秦念月低声。
谢珽皱眉,“那你为何屡屡生事。”
“我不甘心!”秦念月抬起头,眼中泪水涟涟,既落到这地步,索性将心事都倒了出来,“表哥当真看不出来么?这么多年,我竭力摆出乖巧听话的样子,用尽心思去学插花焚香、琴棋书画,不过是想让你将我留在身边。我等了那么久,却偏碰上了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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