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方才玉露回来时脸色极为凝重,进屋后虽没敢乱说,却已悄悄同她递了眼色,此刻嬷嬷禀报过,玉露脸上忧色更浓。
那盏牛乳显然被人做过手脚。
阿嫣竭力镇定,回想前后种种,还没摸出蹊跷所在,就见谢瑁催着轮椅到她跟前,那双阴森森的眼睛亦直勾勾盯了过来,“奕儿常去春波苑叨扰,确实让王妃费心不少。不过今日之事,手段委实阴毒,不知王妃有何话说?”
“牛乳是小厨房做的,并无外人经手,郎中呢?”
阿嫣压着心跳,让嬷嬷去请郎中过来,又向武氏道:“若真是牛乳出了岔子,今日除了奕儿,我和玉露也都喝过,不比他的少。咱们得先查明白,这脏东西是投给大家的,还是只进了奕儿的碗里。”
而这两者之间,差别其实极大。
武氏知道她的用意,暂且屏退旁人。
少顷,侧间里歇息的郎中过来,摸了脉象后,摇头道:“王妃和这位姑娘脉象如常,并无半点异样。”
这样说来,这东西完全是冲着孩子!
谢瑁手上骨节轻响,“查!”
牛乳端来之后,是玉泉亲自分在碗盏里,玉露端了给阿嫣,谢奕的那盏是伺候他的嬷嬷亲自端过去,和糕点一道喂了吃的。因谢奕那会儿跑到了外头,吃饭时周遭也有洒扫的丫鬟仆妇。不过那些人并未近身,碰过这盏牛乳的就只剩嬷嬷和玉泉。
两人俱矢口否认。
谢瑁哪会相信,原就阴沉的脸上几乎笼了寒霜,怒道:“来人,拖下去给我打,看她们说不说实话。”
“不可!”阿嫣立时阻拦。
“王妃是想护短么!”
“并非我护短,只是她们两个人,一个是贴身伺候奕儿的,一个跟奕儿无怨无仇,何必做这种事?便是重刑审问,恐怕也是一样的回答。这件事背后,恐怕另有缘故。”阿嫣深知玉泉品行,哪能看着她挨打?
谢瑁却没她这等善心,积攒半天的怒气骤然爆发,一把扫落案上茶盏,怒道:“既不许审,就请王妃交出贼人!”
茶盏碎裂,混了谢瑁的怒吼。
阿嫣被他吓得不轻,斜跨半步躲开碎裂的茶盏,心惊肉跳之中,忽听一道沉厉的男声自门口传来——
“你凶她做什么!”
她循声看去,就见谢珽风尘仆仆,抬步走了进来。
一路疾驰,他身上披着墨色织金的斗篷,里头一身玄色锦衣,衬得身姿威仪端贵。只是昼夜赶路,下巴上冒出了稍许青青胡茬,尚未来得及清理,昭示出这半月的奔波劳苦。
进屋后,径直走到她的身边。
“大哥执掌魏州刑律,平素在公堂上也是这样武断暴戾,肆意用刑吗!”谢珽神情冷沉,久在尊位的目光如同重剑,令谢瑁为之一凛,片刻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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