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吗?不至于。
但是宁乐不知道的是,程欢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对她有的没的期待。
程欢父母、牛勤勤她们几个舍友和林珊珊、乃至于刚和她相处几天就摸清她什么尿性的宁乐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压根不对她抱有多余的期待。
一鸣惊人这种形容闷声不吭干大事的词儿,对程欢来说不存在的。
但是面对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对她毫无芥蒂的善意和希望,而这个人还是她平时一直尊敬的老师,程欢真是完全没什么招架之力。
于是有这件事延绵出来的过去种种,又如夜里萤火之光渐次闪烁起来。
没错,像程欢这种人,一方面坚定地认为自己的未来毫无希望,一方面又动不动就被自己失败的过去敲打。
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活在当下过。
对程欢来说,她沉湎于一事无成的过去和自认为的仍会一事无成的将来里,从没有分出她那点少得可怜的注意力给正在流逝的时间过。
她一直没想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已然无法改变,而未来是却由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决定的。
而程欢自始至终,能够握住的,也不过当下这么点她从未在意过的时光罢了。
程欢出来没吃晚饭,这会哭得肚子都饿了,于是拍拍屁股带着宁乐回宿舍了。
宁乐:“你没事吧?”
程欢:“你还没习惯我的阴晴不定啊?”她顶着两个哭得红肿的眼睛若无其事地说。
宁乐:“…实不相瞒,我觉得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程欢:“吃晚饭,改论文。”
宁乐思忖再三:“程欢欢,你最好能抽出一个晚上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不然你这几年转型时期可能都要这么哭笑不得地过。”
程欢:“‘哭笑不得’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宁乐:“你不能对一个理科生的文学造诣抱有太多期待。”
两个人本来可以就这事再找他个300回合,但是程欢没心情,宁乐也没什么要奉陪的意思,于是伴随着沉默不语的轻盈月光,程欢回到了宿舍。
这天晚上她没有动手改论文,也没有再费尽心思地跟宁乐抢手机,而是认真地听从宁乐建议,盘腿坐在了床上,做苦思冥想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欢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一步,反正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是她大学四年里,屈指可数的没有熬夜修仙的夜晚。
世界上天灾人祸层出不穷,生死离别都司空见惯,哪一件都比程欢这件事紧急。
但是程欢自己的世界里,她自己就是全部。偶尔的沉溺也姑且说是情有可原吧。
第二天宁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因为他生物钟一直很准时,11点睡6点自然醒,即使变成了手机这点也从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