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一个手足同胞对她而言, 是一件至大的喜事, 但是偏偏她身上所遭逢的所有的痛苦, 绝大多数, 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
正如金凤儿想的一样,如果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钗儿, 必然会被她精湛的演技骗的团团转。
但是她忘了,现在的这个钗儿,是曾经给她亲手推到了那个令人望而生畏不见天日的地方, 如今的钗儿,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一吓唬就呆住了乖乖听话的小女孩儿。
但让金钗儿做出这样反应的, 却并不仅仅是她察言观色的能耐, 而是在侯府的这段日子里, 耳闻目染所知道的关于金凤儿的那些丰功伟绩。
想到先前不知就里, 以为是自己干下的那些人神共愤的事儿的那种难过, 想到本来该是自己在侯府, 却偏让这个搅家精似的人在内兴风作浪, 胡作非为,还害了许多无辜之人,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又听她口口声声地叫自己“姐姐”, 惺惺作态地声泪俱下,真真的一阵阵作呕。
“你再敢叫一声,我先划花了你的脸。”她冷冷地盯着梨花带雨的金凤儿说。
不愧是东厂教出来的,金钗儿显然很明白什么对金凤儿最有效,要知道她去迷惑人仗的就是这张脸跟那些妖娆魅惑的下落手段,所以这句威胁成功地让金凤儿心生忌惮。
她先是收声,继而咬了咬唇,可怜巴巴地望着金钗儿。
头发给揪的生疼,这可是金凤儿引以为傲的保养的极佳的缎子一样的长发,她不敢挣扎,甚至想破口大骂,可又拿不准后果如何。
刹那间金凤儿仍是决定继续装下去,她柔弱而哭哭啼啼地询问:“好好好,我不叫就是了,只是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什么变得这样……”
这会儿金钗儿发现她不会武功,便微微用力,将金凤儿往地上一甩。
金凤儿顺势倒下,却不敢立刻爬起来,只跪坐在地,捂着脸继续抽泣。
钗儿丝毫不被她这幅情态迷惑,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门口,喝道:“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并不想要跟金凤儿纠缠,虽然看出凤儿不会武功,却仍然不忘警惕。
毕竟这院子虽是亲戚家里,但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怎么会轻易放金凤儿进来?
金凤儿没料到她先问的是这个,可虽然意外,却不愧是狡狯如狐之人,当下道:“我、我从后门进来的,那些人见了我自以为是你,我便……混过来了。”
想来也是如此。金钗儿皱皱眉:“你一个人?”
金凤儿眼珠一晃:“是……啊。我是偷跑出来的,不敢多带人在身边。”
“你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难道姐……你不知道吗?白大哥没告诉过你?”金凤儿仰头望着她,恳切说道:“我现在在齐王府呢。”
这件事情,白梼确实没告诉过钗儿,她的心突突跳了两下,对上金凤儿的眼神,不答反问道:“齐王府?你……在那做什么?”
金凤儿脸色有些不自在,皱着柳眉细声说道:“还能做什么,只是个侍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