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沁上气不接下气,吭了两口,“......如今娘家好了,就不记得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出嫁女儿,在婆家如何被践踏的,妯娌挤兑我,婆婆公公又难伺候。”
她捏了绢帕的一只手拍在桌上,瓮声瓮气的哭诉:“......就连那个负心人也不正眼看我,日日去寻他那个小表妹,我又如何怀的了孩子......”
季候氏气不打来,喝下两口茶水缓了缓才道:“你夫家虽不是什么显赫门第,却也是踏踏实实的读书人,你若是收敛了从前的娇气跋扈的脾性,体贴夫君,照顾婆婆,妯娌和睦相处,哪里会闹得如此境地?”
季婉沁却不觉自己何错之有,拿帕子擤了鼻涕,一边哭着一边犟嘴:“我本就是下嫁于他,吃的用的什么都不如季家,我受了多少委屈,妯娌也都是些乡野村妇,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
“你莫要在这里哭。”季候氏喊了丫鬟去端盆热水来给季婉沁净面,听她嚎了半个钟头就疼得很,“你这亲事当初就是你父亲母亲并你外祖家定下的,你若是有半分贤惠媳妇的模样,何至于如此?
季九思倒是想起季婉沁这门亲事是赶着祖父去逝前匆匆定下的,林氏和季宗德生怕赶着丧事把女儿又耽误一年,那嫁妆在当时也算是实打实的丰厚。
丫鬟端了热水进来,季候氏揉了揉眉心道:“你先把脸擦一擦,我叫婆子带你去见你母亲。”
见什么母亲?季婉沁心里十分不乐意,她早接了信儿,知道母亲和妹妹被禁足着,如今季家中馈都是祖母把持,母亲说的话做什么数?
丫鬟递帕子的手就在半空中,季婉沁也不接,薄嘴皮子翻的飞快,阴阳怪气的说,“如今家中进爵了,祖母连带着嫁出去的孙女儿也瞧不上了?打发叫花子就把我往别处踢。”
季九思看了这大堂姐一眼,她嘴角歪斜,两腮凹陷像被谁打了一拳,眼眶哭的肿红四周乌青乌青的,那话说出来尖酸又刻薄,只觉得几分好笑。
季侯氏跟大儿家两个姑娘都不亲热,后来分了家季婉沁就常常被林氏娘家接去一年半载的养着,才养出这副骄纵狂妄又小家子气的性子,外自家养大的自然和本家关系就不亲了,后来出了拿起子事儿,虽住到一起反而越发生疏。
季婉沁这话都惹不出季侯氏的脾气来,只淡淡丢了一句:“你既然不肯,那也不勉强。”
招手叫来门房的婆子,语气不冷不热:“去把她的马车备好,送回夫家去。”
季婉沁擦眼泪的动作顿时僵住,哭咧开的嘴半张,望着祖母一脸不可置信。
季侯氏喊了九思和婉茹两个一同回内院,丢下季婉沁径直就走了。
那门房婆子上前去请她:“大姑娘,奴婢带您出去。”
季婉沁踹翻了案几上的茶碗,面目有些狰狞,“我不走,这是我娘家,我不出去谁能让我走?”
婆子摸了摸手背上溅到的热茶,撸起臂弯的袖子,往前两步,“您莫要为难我们下人,都是听老妇人吩咐的,要是得罪了还请您谅解则个。”
梁妈妈在外面廊上候着,听到里边儿动静又喊了两三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进去,里面一顿鸡飞狗跳的声响,那季婉沁就被婆子架着手臂拎出去,粗鲁的塞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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