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是府里太太姨娘们三日一次例行请安的时候,季宗德后院子四位姨娘,有三个是林氏身边抬起的,皆是没有子嗣,只那一位外室抬进来的越氏在外边便生了一个女儿,进府后肚子便没了动静。
四个姨娘来的极早,九思与祖母早膳才进一半儿,就从纸糊的窗子瞧见外面一行人静静候着。季候氏咳喘不停,前两日还弃下的拄杖,今日又拿出来使了。
九思心里头担忧,问刘妈妈用的是什么药,日日吃着怎么还严重了?
刘妈妈叹一口气道:“有七种药包,日日都是遵循医嘱来煎服的,还有三味补气丸,都是寻的十来年的老参添进去炼制出来,平日里我当心那些小丫头毛手毛脚做不好,专门从祖家挑了一个沉稳踏实的来管着老夫人的药,叫做采竹。那个钱大夫从来都是他在瞧夫人的病,是老夫人陪嫁药铺子里面的金手,临安城里名气都是有的,人也极为放心可靠。”
她对刘妈妈的眼力和手段是再放心不过的,何况更是跟在祖母身边五六十年的老人,独独就担心这中间辗转的过程实在太多,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九思看了一眼外面四个姨娘,越氏在里头极其打眼,隔着雾蒙蒙的窗纸,光是凭着身形也能看到那细条儿柳腰,站在那也像是在款款摆动,不像是季宗德嘴里辩解的良家女子,也怨不得林氏心下如此大的怒气,这等尤物又有哪个正室太太敢往自家丈夫的后院儿里放。
九思半响没有言语,刘妈妈有些迟疑,“莫不是姐儿觉着中间有什么差错?”
她把目光收回来,声音很轻:“看着像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刘妈妈这边还要多多提防着,这中间诸多细节,都不容一丝一毫的马虎。”
“那,夫人的药我暂且先停了,今日便请钱大夫从新请脉开方子。”刘妈妈到底是老人,临着事儿面上都是不慌不乱的。
九思淡淡道:“旧药还是照常,只是煎来便倒掉,钱大夫开来的方子只说是祖母严重又加了几味药材。祖母那些药渣儿可还留着?”
刘妈妈慎重应下,点点头:“奴婢这几日都留着的,每次大夫来都拿给他看过,都说是没有问题。”又补了一句:“但也不是每日都留着,钱大夫来的时间基本都是固定的,我便吩咐采竹只留邻近两日里的。”
九思微微皱眉,“这几日大夫来的次数多,那便每日都拿给他看看罢。或是让我寻个由头出去给祖母再问问别的大夫...”
刘妈妈一句话屯在嘴边,“小姐将过丧事,这个时节出门只怕是不大合适。”
九思淡笑着:“祖母这边耽搁不起,我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名声还能差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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