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戍心怀坦荡。”
康虎脸色一下难看,有些愤慨,又丧气道:
“罢了,也是我糊涂。那会子把我挑出来,就有人来给我支招,教我如何过关,说一旦留下,我必飞黄腾达,我依他说的,果然应验,心里感激,便请那人吃酒,他说起京中还有我故交,又说了许多卫戍从前传闻,虽没明言,但总暗指我那故交跟着卫戍,日子很不好过。后来我被搁置在孔宅,渐渐生出怨怼,及至那日去送礼……是有人假借九皇子之名传信,叫我给卫戍送年礼,我也正想瞧瞧是哪位故交,这才……”
康虎垂头丧气眼神游移:
“我,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如今这样,难免生了贪念,心道卫戍必也垂涎你美色,所以禁锢你在身旁,及至那日入宫办差,见你竟是他正头夫人,其实我已觉出不对,可贪心作祟,竟然还行挑拨之事,还自我宽慰是为着救你。”
姜瓷面色淡然,康虎又道:
“后来才知,原来顾允明已先选过,顾正松一眼认出我,登时想出这计策,派了个人充作高人指点博取我信服,又一步步引导。倘或没露馅,保不齐将来还想叫我做他们安插在卫戍处的眼线。”
他自嘲一笑:
“但自打我入卫,连一个黄雀内的人都未曾见过,更别提什么内情,怕是卫戍一开始便已对我存了疑心。可偏巧你是他死穴,关心则乱,竟然也险些中计。”
姜瓷冷笑一声,这顾正松作孽真是不浅。康虎见姜瓷不大想理会他,讪讪半晌。
“还有件事,我……我也得同你说一说。我,我那时为叫卫戍相信咱们情分不凡,还,还说了你娘的事。”
姜瓷疑惑看过去,康虎垂头,将那日同卫戍说过的话又重说一遍,姜瓷大惊: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也,也是顾正松派来那人同我说的,后来我疑心是假,但今日岑卿同我说,卫戍已叫人去查了你娘生平,果然无误。”
姜瓷哽了一下,没想着生母苦难一生,过世良久竟还被人拿来算计,更惊诧于她竟是那般过往。康虎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盯着姜瓷道:
“我听说,你生的与你娘及其相像。”
“住口!”
康虎连忙噤声,姜瓷气的胸口起伏,好半晌才道:
“你做的错事,涉及黄雀,全凭卫戍处置。我只问你,婆婆如何了?”
“没事,我阿奶好得很。卫戍给了咱们一处宅子,透亮向光,还买了个丫头……”
康虎本高兴,话没说两句又渐渐敛去笑容:
“我真该死!险些坑害了你们!”
姜瓷气不打一处来,但想这人自小就这么莽撞,不然也不会幼年时出手帮她这个人人嫌弃的丑丫头。但也忽然顿悟,卫戍就为叫康虎亲口来和她说,这些事只有康虎亲自和她说明白了,她才能释怀,才能继续念着康婆婆的恩。
因为他明白一个自幼饱含艰辛的人,每一个曾给予援助的善念都那样弥足珍贵,倘或因故抛弃,终归是心头一道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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