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丹走上前去,刚刚掀开帘子一角,屋内的谈话声已然清晰可辨。
“……我认识一位姓袁的大夫,医术十分了得,不如将他也请了来罢。”
听到江老夫人的这句话,刚刚迈出步子的江云昭身子骤然僵了下,愕然抬头,又赶紧垂下眼去,敛住所有思绪。
“不必劳烦母亲。听说侯爷和大嫂不过是着了凉伤了肠胃,算不得大病。况且,我和二嫂已经将京城中熟识的大夫都请了来。他们各有所长,就算偶有一两个人不够得力,大家聚在一处,总能寻出妥善的法子来的。”三夫人连氏说道。
江老夫人低低地“嗯”了一声,眉目间的忧色丝毫未减。
“哎呀,这大半夜的,姑娘怎么过来了?”陈妈妈紧走几步赶到门边,将江云昭迎了过来,“老夫人,七姑娘来了。”
江云昭走上前去,朝江老夫人恭敬行了个礼,又抬眼看过去,期盼地说道:“刚刚我听到祖母说起一位袁大夫,不知是哪位袁大夫呢?”
前世之时,爹爹和娘亲突然腹痛不止,连夜请了好些大夫喝了好些药,都没能奏效。幸亏第二日一早来了一位姓袁的大夫,给爹娘灌了好些个不知名的汤汤水水进去,引得他们呕吐了半晌,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江云昭一直以为这位大夫是两位婶婶拖够时间后良心发现请了来的。如今才恍然悟了——难道竟是万事不管的祖母请来的么?
江老夫人没想到江云昭会提起这个,沉吟了下,说道:“他不过是个寻常医馆的寻常大夫。当年我幼弟得了急症,请不起有名的大夫,只得在小医馆求医,谁知竟是给治好了。那时给他诊治的,便是这位袁大夫。后来我们几人再生病,都是请他来看。”
老夫人话语中隐隐透露出当年处境的凄凉,江云昭闻言不由怔了怔,继而想到老夫人口中的“幼弟”,应当是与她一母同胞、同为庶出的弟弟。
她往前走了几步,离江老夫人更近了些,恳切说道:“袁大夫医术高超,云昭求祖母帮忙,请袁大夫来家里为父母诊治!”
“呵,昭姐儿这是信不过我和二嫂了?”连氏在一旁凉凉地说道:“也是。昭姐儿身份尊贵,素来吃的用的,无一不是最最顶尖的。如今请起大夫来,自然也要最好的。瞧不上我们请的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这话说得尖酸,江云昭心里的火气腾地往外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当即回道:“三婶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过想为父母求个好大夫来看病,那样更稳妥、更保险些,难道有错了?依着三婶的意思,我平日里不是与大家伙儿一同用饭,而是吃的琼浆、喝的玉露么?”
连氏没料到往日一向乖顺的江云昭居然会出言顶撞,气得苍白的脸上都泛出了淡淡的红,“昭姐儿好利的一张嘴!以前竟是我看走了眼!”
江云昭还待反驳,就听身边江老夫人一声轻喝:“够了!这事儿是我多嘴提了一句。你们就都当作没听见罢!”语毕便起身朝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