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所以在季家人的眼中她现在是身陷敌营吗?那赵谨克看她呢?
季柔木然看着那红泥小炉里的炭火,那从灰色木炭里裂出来的火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季柔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从昨日,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好像突然间都不同了,让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她与赵谨克的那三年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崩塌,溃散,分崩离析。孟子方几乎可以从季柔的脸上读出那四个字,世界上所有美好幻境消失的时候,都是这个声音,碎裂地无声无息,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幻境粉碎时的模样。
“柔儿……”孟子方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疼惜,想要轻抚季柔的脸庞,身后的门却忽然开了,赵谨克推开了门。
“赵兄来了。”
孟子方收回手,比起倏然停手的遗憾,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
“宫里当值可一刻少不了中护军,中护军还不速速回宫去?”
赵谨克一眼都懒得睨他,他是从衙门提早退了来寻季柔的,今早的冷淡总是叫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季柔最后的时光,忍耐挣扎了大半日,又惊闻季达遇刺的事,得了侯府里季柔强闯出府的消息,他终是熬不住提早退了来寻季柔。
“是要回去的。”孟子方站起身来,难得没有纠缠就往外去,只是临近出门同赵谨克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侧首低声道:“你猜我与她说了多少?”
多少?
赵谨克的眸底倏然一凛,回过眸去,只对上了孟子方唇角挑起的笑意。
房门叫关上,赵谨克的心中却骤然起伏,来时准备好的那些话忽然就乱了套路,看着呆坐在桌面的季柔连一句完整的开头都说不出来。
说了多少?孟子方他说了什么?
“阿柔。”
赵谨克轻轻唤了一声,季柔抬眼看他,眸里的光轻轻颤动着,那种平静又压抑的神情叫赵谨克的心里狠狠一缩。
“三年前,我被山贼掳劫的那一日,你是不是去杀人了?”
赵谨克不狡辩,“是。”
“我还记得,你说你去衙门了。”
明明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明明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很久,可今日,一切种种忽然又都清晰了起来。
“你骗我。”季柔的唇瓣颤抖,狠狠抑制着涌上来的泪意,“你去杀了人回来,你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知道他还活着,也能一丝不露,就算我站在你的旁边我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甚至还能带着我一起和他们出去踏青……你骗我,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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