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有些吃不准季柔和赵谨克的关系,着实是季柔的长相犹带稚气,出了京后没了规矩束缚,发式也简省许多,叫人一眼之下瞧不出季柔妇人的身份。
“我是她夫君。”赵谨克的神色如常,转手便递出一块银子,将季柔选中的东西连带着牛角梳梳一同搁进了秋娥挎的篮子里头。
摊主收了银子眉开眼笑,愈发热情地说了一串吉祥话。
街贩叫卖热闹,季柔与赵谨克离了那摊贩,不禁轻声道:
“其实你不必买那两把梳子,家里有的是梳子。”季柔有些心疼赵谨克付出去的那么大颗银锞子,“咱们现在不比在京城,还是……还是该简省些。”
自离京以来,季柔见赵谨克大把的银子往外流,哪怕家底丰厚也该收敛着些。
“阿柔真是愈发贤惠了。”
赵谨克闻言,不由笑开了,道,“就这么买些小玩意儿的银子,咱们还够使得很。”
“快牵好了,”赵谨克把手伸向季柔,“免得一会儿人多走丢了。”
“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走丢。”季柔双手拉住赵谨克的手掌,仰起头来,甜甜糯糯。
赵谨克低头看着,眼前的姑娘这一笑,真是漫天的春阳都失色。
……
人声熙攘,刚出炉的包子掀开蒸笼白烟氤氲,街角羊汤铺子里,有人从窗里盯了外头许久。
“姑娘,这不是那个新上任录事参军吗?你盯他做什么?”翠玲的嘴里咬着热腾腾的肉夹馍,疑惑地看看外头,又瞧瞧自家姑娘。
“堂堂朝廷命官,大白日里不在府衙办公却陪着女人逛街,你说我盯他干什么?”
孟绣的眉眼凌厉,盯着赵谨克的眸光恨不得在他身上剐上两刀。
想想之前鞠躬尽瘁因公殉职死在这任上的老李叔,新来的这个简直尸位素餐玩忽职守至极。不仅从未在府衙理过一天事,甚至连那些公文卷宗都让手下的长随代为过目,朝廷到底派这样的人到青州来做什么?游山玩水颐养天年?
翠玲嚼着手里的肉夹馍,很是不在意,道:“老爷不是说了吗,这位赵参军可是太后娘家的堂兄弟,靖平侯府唯一的嫡子,可是金贵着呢。只要不太过分,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
“还不过分?他还想要怎么过分?”孟绣一拳捶在窗棂上,“这种纨绔子弟不好好留在京城享福,非来咱们青州霍霍,他知道怎么当他的官儿吗?”
人没来就先派人来花重金置下了大宅院,修修改改就见一批批工匠进进出出,听说里头建得比刺史府还考究,本该年关前就到任的,结果拖拖拉拉半个月人才到。
骄奢淫逸,就是仗着背景作威作福!
“爹爹在青州兢兢业业了六年,可别都毁在了那玩意儿的身上!今日既然叫我碰上了,非得给他个下马威,不然还当我们青州的人都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