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秦越来,家中会短暂的热闹片刻,方木不喜欢身边时时有人守着,也只有秦越不会被赶走——曾经赶过,奈何秦越脸皮厚如城墙,无计可施。
三月温暖的阳光,温暖的风。
方木坐在画架前,面容沉静。秦越则在四周走来走去,摸摸花,掐掐草,百无聊赖。
“啊,好无聊啊。”
秦越嘴里叼着片叶子,躺在地上,翘着腿,眯眼看蓝天白云。
他习惯了跟方木每日见面,却向来待不住太长时间,秦父规定的一个小时,简直要他的命。
“好,无,聊!”
“真特么的无聊!”
“啊啊啊啊!”
方木开口道:“无聊就滚。”
秦越叹了口气。
方木:“滚。”
秦越察觉到不对,马上坐起来,看方木脸色。
方木面色冷冷的,看也不看他。
“我没说你烦,”秦越说:“我是说我家老头子烦……”
“不用解释,”方木头也不抬,不客气地说:“解释就是掩饰。”
长久生病的人脾气总不大好,方木自小就不太收敛自己的脾性,不大爱与人说话,不爱说话却不代表不会说话,只要他想说,往往口齿伶俐,思路犀利清晰,在这一方面,秦越是他手下败将,往往被怼的哑口无言,毫无回嘴之力。
方木说:“你觉得烦也是正常的。连我自己都烦。”
秦越:“我真没有……”
方木:“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这种人,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奇迹,该感谢老天爷,又怎能奢望其他。而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
秦越有点不知所措,只是一句无聊,却惹来这么一番言论。
“祖父母,父母,家人如此,更何况你呢。”方木低眉垂眸,像在自言自语,“每个人生来都是孤独的。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孑然一身,人之宿命。”
“我没什么抱怨和遗憾,唯一对不起的是家人们,有缘做一家人,却只带给他们痛苦和麻烦。”
秦越张张嘴,怔怔看着方木。方木没去学校上过学,没有朋友和正常的社交,也很少看电视,小小年纪,脑袋里从哪来这么些东西?书上么?小孩子书读多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秦越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