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方才这一场弹劾,她竟是从阎罗殿走了一遭,此时才发觉掌心早已经冷汗淋漓,后背更是疼痛欲裂,本来她被杖打之后,就留下了伤痕。如今沾了汗水,犹如在伤口处浇了一遍盐水。
若问她怕吗?
原本沈绛以为自己会怕,天下之间,谁人不怕死。
所谓不怕死者,也无非是有了让自己敢去死的决心。
方才在那金殿之上,她似乎找到了。
就在沈绛停在墀台,略缓和一口气的时候,旁边有人匆匆赶来,她回头一看,竟是温辞安。
温辞安一身御史绯衣,本来冷硬冷肃的眉眼,在这一身绯衣下,有种凌厉的俊美,此刻在金光下,这样的凌厉似乎也被染上了一缕温和。
特别是他望过来的眼眸,带着某种柔软的笑意。
“沈姑娘。”他轻声喊了一句。
沈绛望向他,正欲开口,却见他竟双手合起,冲着自己作揖。
忽而,这偌大金殿前的广场,似乎有风声渐起。
这风中似乎带着细细砂砾,仿佛这突然卷起的风来自于漠北。
沈绛忍不住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北方,她的目光穿过宫墙,穿过万千民居,穿过山川河流,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个她从未去过的漠北。
那里也有欢声笑语,也有万家灯火,那些将士所守护的一切。
她虽女儿身,不得入朝堂,可是却也拼死,为这些战死的将士们,做了一点事情,所为也不过是想让这些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的将士,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你听,漠北风声里的哭声,变小了。
这么一想,沈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随后她冲着温辞安恭恭敬敬行一大礼,低声道:“温大人,身为御史,能不畏权势,为不公请命,不逐波而流,才是最为叫人钦佩。”
此时,郢王正带着谢珣从殿内走出,他正欲教训,却看见站在墀台处的两人。
郢王倒是难得多嘴感慨了句:“这位温御史据说二十有三,也未曾成婚,一心为民。我瞧着他倒是与这位沈姑娘颇为般配,两人站在一处,极是登对。”
“不配。”突然,他身侧的人冷冷开口。
郢王一怔,扭头看着身侧的儿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谢珣似乎不介意再多说一遍,“我说这两人不般配。”
一、点、都、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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