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说的没错,他不配为儒生。
护国侯的门楣,难道比他女儿还重要吗......
纵她并非自己挚爱之人所出,仍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千金,是和明镜一样的......
这个道理,他竟蒙蔽半生。倘若明姮真有何差池,他当真万死不足为惜。
夫人若还在,也定会斥他混账。
她自幼生在侯府,是他的亲生女儿。明镜每回见他都是跑过来让他抱,明姮则是站在远处睁着亮亮的眼睛朝他笑的很乖,软声细语地叫他父亲。
他印象里,明姮的母亲温婉清扬,像一株独山而生幽兰,似近似远,永远窥不透。
她曾对他说:侯爷,妾只求明姮在这侯府安稳。
她求明姮安稳,也让明姮不要奢求什么......
如此通透决然的一个女子,她女儿骨子里那几分不折之气,也全由此而来。
*
明姮坐在马车上,呆呆地望着车帘。
明澈则一路看着她,看她发呆到什么时候。
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明澈败下阵来。
他轻轻踢了踢明姮的小白绣花鞋,“阿姐,车帘好看吗?”
明姮恍惚地回眸望向他,低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生父亲的气了?”
明澈就像会读心,一语中的。
她那点全写在脸上的心思,明澈猜也不用猜。她是记甜不记苦,记好不记坏的性子,所以哄也好哄的紧。
明姮默认地轻轻笑了笑。
今天看见侯爷似乎一夜苍老的身影,还有他想和她说话却似乎不敢开口的样子,都叫她心里不好受。
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是因为这筋脉还未曾断的干净。若明蔺真是不配为人父的父亲,明姮绝不会心软半分。
可他不是。
“阿姐,我可告诉你,就算原谅他了,也不能这么轻易。”明澈翘着腿,嚣张地说,“要让他好好自责悔改,父亲这两天和我套近乎,我都没怎么搭理他。”
明蔺对明澈的亏欠虽不比明姮,明澈终归有生母护着,但那份亏欠也足以令他愧疚。
对明姮他连弥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连见她都觉得无地自容。
明姮好笑地推了推他,“小侯爷,您架子还挺大。”
“一般一般。”
摄政王府外,妙七正在台阶上走上去又走下来,等着明姮回来。
终于见街角马车绕进来,她一步跳下三阶高的台阶,“二小姐!”
明姮探出脑袋,就看见妙七在拼命朝她挥手。
她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明澈在后边都没来得及扶她,“你小心点儿。”
“你可回来了,我刚开始还真以为......”妙七后怕地打了个寒颤,挽着她的胳膊,“二小姐,咱们以后出门可得仔细着,这世道可太艰险了呢。”
明姮点点头,赞同她的话。
太艰险了,特别是当今小皇帝,岂止暴厉恣睢四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