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顾云筝带着春桃,去北大街的宅子见汪鸣珂。
是三进的宅院,共有八十多间屋子,占地面积、景致陈设在整条街属中上等,带一个小小的花园。
两个人在前院的厅堂说话。
顾云筝对汪鸣珂说了云凝的事。想让一个人对自己说真心话,自己就要先对他以诚相待。况且云凝的事不亚于皇上的一次掩耳盗铃,风声很快就会传出,与其让汪鸣珂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第一时间告诉她。只是,她隐去了霍天北暂时收留云凝和祁连城仍在人世的事。
汪鸣珂听完,沉默半晌,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简直成了黑锅底。
他终是没忍住,重重地一拍桌案,低声道:“简直令人发指,十足的昏君行径!我真怀疑当初云家灭门是否与此有关!”语声顿住,他喝了一口茶缓和情绪,“那女子虽说是云家女,却也是蒲家的外甥女,她打定主意为云家沉冤昭雪还好,若是与蒲家串通一气,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顾云筝只是微笑着看他。境遇潦倒之下,汪鸣珂已很少现出这样愤世嫉俗的一面了,这件事终于将他的锐气逼了出来。她趁机问道:“你是今年春日才去了保定府,一定知道蒲家的处境吧?”
“处境?”汪鸣珂冷笑,“对云家都能落井下石,稍有点骨气的都不会与他们来往。眼下皇上的恩典还在,一帮奸佞小人溜须拍马,再过些日子,倒要看他们如何猖狂。”
可眼下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奸佞小人。换句话说,就是蒲家的处境不错。顾云筝揉了揉额角,又问:“云文渊是死是活,你知道么?”
云家二老爷的名字是云文渊。
汪鸣珂缓缓摇头,“不知道。只听说成国公葬身诏狱,却不知云文渊的下落。”他目光微闪,“皇上会不会是以云文渊的性命作为把柄,才让云家大小姐甘愿入宫的?”
“但愿如此。”顾云筝希望这猜测成真,准确的说,是她希望云文渊还活着。这样的话,她也许就有机会当面问问云文渊做过什么事,让整个云家被他连累。
汪鸣珂却已放下这话题,思忖着云凝会以何种身份入宫,这件事让他耗费了不短的时间,一面揣测皇上心迹,一面在厅堂缓缓踱步,嘴里不时喃喃自语:“她要进宫,就得有一个算得显赫的出身,要说门第,公侯伯之类太多,真从这样的门第里选一个的话,那就无从猜测了……要说手握实权的,就是几位阁老、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各地总督巡抚……外臣不行,没机会,左右都督本就让人忌惮,皇上不可能再给他们这样的恩典……几位阁老?三个一直鼎力扶持定远侯的不行,简阁老成婚前到如今都在京城,家中几个女儿谁都知道,做不得假。秦阁老?也不行,秦家是霍家姻亲,与西域巡抚过从甚密……”他将每个可能说出,又逐一推翻,慢慢地,额头有了细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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