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的眼神变得分外柔软,又满含亏欠,“好多了,你别担心了。”
章嫣转身去打了热水,将帕子浸在水中,捞出来拧了一把,“娘,擦擦脸。”又请顾云筝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语气轻快起来,“让小厨房做了糕点,等会儿就送来了。”
顾云筝笑着点头。
章嫣坐到床边,对章夫人道:“娘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让柳儿给您做了豌豆黄、鲜笋汤,等会儿你好歹吃一点儿。”
章夫人笑着携了女儿的手,“好啊。”
章嫣明丽的容颜立时变得鲜活起来,“说话可要算数,不能敷衍我。”
章夫人的手抬起,轻轻将一缕发拨到章嫣耳后,“不会,我比你还盼着快些好起来。你只管好好儿陪你表嫂说说话,别只顾着我,失了礼数。”
章嫣乖顺地点一点头,将茶盏端给章夫人,“这是参茶。”
顾云筝看着这对母女相处的情形,记忆猝不及防地被拉回到往昔。
这样的对话,她与母亲说过多少次。
她也曾与章嫣一样,看到母亲绽放出笑容、肯多吃一点点东西就欣喜不已。只要在母亲面前,就会放下所有烦恼只有笑脸,只说能让母亲高兴的事。
她曾经那样努力的照顾母亲,努力的学习她一听就头疼的珠算、心算之类的事,只是为了当家掌权,这样就能将每日给母亲平添烦恼的人拒之门外了。
母亲在那样的日子里,总是用章夫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她,特别温柔,满含亏欠;总是没有胃口也尽量多吃一些东西,是为了避免看到她担忧无措的眼神。
她双眼酸涩难忍,出于习惯,抬眼望向上方。抚了抚眼角,才知眼底干涸无泪。
哀莫大于心死。
她已不能再通过哭泣落泪的方式宣泄哀伤。
等到章夫人用了点饭食,乏力歇下后,顾云筝与章嫣到了东次间说话:
“不出意外的话,侯爷会派一些丫鬟、管事妈妈过来帮你,你与舅母能够得一时平宁。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顾云筝话锋忽然一转,“舅母为何要人把嫁妆送到陪嫁的宅子去?是有人打嫁妆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