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苦涩极了。
错过原来不止一次,是一次次。
脚步声忽然从墙屏后响起,两人转头,霍决进来了。
霍决自认给了陆嘉言足够的时间,且也再耐不住,便进来了。
陆睿听到温蕙唤了一声四哥,眼睁睁看她在他面前又一次转身。
这一次,她朝着那个黑色蟒袍的男人去了。
这一次,她再不会在某个院落里等着他了。
他看到温蕙走了两步,自然而然地向霍决递出了手。
霍决露出了笑,牵住了温蕙的手,向自己一带,温蕙便垫了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睿看不到温蕙的脸,可他不期然地想起了从前,温蕙扑进他怀中时的笑靥。
他看到霍决低头露出了笑。
他明白他为什么笑,因为当年,当温蕙这样扑入他怀中的时候,他也情不自禁地便笑了。那些愉悦的情绪,是打心底溢出来的。
霍决揽住温蕙:你和陆翰林谈完了吗?我还有些事要和翰林说。
温蕙站直,点点头:谈完了,你们说吧。
霍决道:那你先回去。
这是有事不想让她听了。温蕙微微颔首。
转身,再看一眼陆嘉言。
她笑了笑。
因穿着箭袖的曳撒,她抬手,行个抱拳礼。
陆睿抬手,揖礼相还。
这一对拜,大红衣衫,宛似当年婚礼。
只当年结发,今日缘散。
蕙娘与嘉言,大梦一场。
从此,是陆翰林和霍夫人。
陆睿看到有水滴滴到地砖上,洇湿了几个点子。
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有男人的声音道:她回去了。
陆睿直起身来,别开脸,拭去泪痕。
霍决看他片刻,颔首道:我在外面的时候,一直想,如果今天再有人敢叫她去死,我就叫这个人去死一死。
但他进来看到温蕙,虽脸上有泪痕,但她神情目光都宁和坦荡,便知道陆睿终没有让他失望。
陆睿问:是谁叫她去死?
霍决叹气,道:大郎。
陆睿便明白了。原来温柏也和温蕙见过了,所以后面有了那八个字的断情绝义。
只温柏竟叫温蕙去死。
所谓世间愚夫愚妇,正是温柏这样的人。他们被规则管理放牧着,便奉这些规则如圭臬。
陆睿垂眸,手在袖中握了拳。不能想象温蕙当时的心境。
霍决伸手到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这个给你。
陆睿接过来翻了翻,便知道这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