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不肯面对他。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悲痛?
这件事里, 她参与了多少?或者是,反抗了多少?
都不能问。
只觉得窒息。
唯一能做的, 是带走璠璠。让璠璠远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只陆睿当时万万想不到,温蕙枉死竟还不是真相。
真相,原来如此。
陆正看着生得比自己还高, 比自己还英俊,比自己还远远有才学的儿子, 眼角抽动。
果然世间,没有能永远支撑下去的谎言。做了这么多,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当陆睿问出这一句的时候, 陆正感到自己二十来年作为父亲的威严开始崩塌了。
有十万两吗?陆睿语带困惑,当年朝廷一共才拨下十五万两吧,父亲怎贪了如此之多?
赵胜时与陆家的交集只在江州, 陆睿梳理信息,能让陆正作出后面一串事的,除了江州堤坝案,再没别的。
休得胡说!我陆正习惯性地喝斥,顿了顿,语气颓了下来,我只拿了一万两。
一万两陆睿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事,竟笑了。
我在京城,旁人来求字画,一副画的润笔也有三千两。他道,我画三幅画,便有一万两了。
他又道:便是母亲,不过打发时间养的绿菊,也有人出千两的价格收购。
父亲贪渎,却只拿了一万两。
一万两啊。他笑叹道,我们家,是缺这一万两吗?
空气里很安静。
陆正睁着眼看自己这儿子。
陆睿缓缓抬起眼,那眼睛里有血色。
区区一万两!他咬牙,父亲就把陆家的儿媳送给了权阉霍决?
他果然,都知道了。
陆正眼睛一闭,认命了。
你知道什么?我岂是为了钱。我家何时缺过银子?他色厉内荏地道,你道在外为官,能像你在翰林院那般清贵,专心治学,不惹尘埃?你可知道什么是和光同尘!大家都拿,独我一人不拿,还怎生做得下去官?
陆睿咬牙道:吏治败坏,为官者效命朝廷,当以身正之。若其势强,掀不得,也可以辞官避退,至少,留一个自身持正。
陆正冷笑:天真,幼稚。
陆睿抬眼:这不是天真幼稚,这是陆家人,该有的风骨!
陆家的家训里,有宁折不屈,可没有同流合污!
宦官擅权,祖父不愿与之共朝,都能辞官,为何父亲就做不到?
陆正语塞。
陆睿问:赵胜时又是怎么胁迫父亲的?
陆正气势已颓,气弱道:谢谷丰暗中留了证据,赵胜时弄死了他家眷,把证据拿到了手里
陆睿森然道:所以父亲,就把蕙娘给了他?
陆正的解释戛然而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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